「在修道院里玩這種游戲不太好,威廉。」蓋文好笑地說著。「我也相信等小姐身體好點後,她會願意和你下棋,而不賭博。」
「謝謝你的面包,威廉。」克莉答。「我很樂意和你一起下棋。」威廉快樂地轉身,朵咪口中喃喃念著,帶著兒子離開房間。
克莉閉起雙眼听著遠處飄來的贊美歌聲。「聖歌,好美啊。我好久沒听到了,我想去教堂感受那種神聖的感覺,你可以陪我去嗎?」
他皺眉,「我想,帶你去應該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太大負擔吧,不過……」
「僧侶反對女人加入他們唱詩歌嗎?」
「小姐,」他遲疑了一下走到床邊坐下,床墊因他的重量而凹陷。他嚴肅地看著她。「我有很多事必須向你解釋。」
她看著他等著,這次她確定他的眼眸如松漿果那般霧藍。他是如此英俊,溫柔又勇敢。
她知道自己被迷惑了。無可救藥的被他蠱惑。甚至可能是愛,她以往從未產生的情愫。
這個想法令她全身輕顫。
「小姐,就在我們離開卡里堡後,布羅勃所有的支持者全都被基督教除名了。」
她瞪著他。「全部?」
「女人也一樣,」他解釋。「根據教皇克雷蒙的命令。」
「那我就不能上教堂了。」她咬著唇。
「我不認為上帝會不許你去教堂,你並沒有因為政治理念不同就被驅逐,不過還有……」
「告訴我。」
他的金發隨著頭的轉動閃閃發光,她真的被迷住了,她該對自己被驅逐感到害怕恐懼,可是,只要有這個男人在身旁,她就不覺得被威脅,不覺得危險。
「小姐,」他沉聲說道︰「在卡里堡的教堂里,我相信儀式是在你被驅逐前完成的。」
「謝謝,你對我真好。」
「而且牧師已為我們完婚。」
她眨眨眼,他在說什麼?她的眉頭和他一樣皺起,他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結婚?她得為此感謝他嗎?
「結婚?」她迷惑地重復。他看起來那麼嚴肅。她提醒自己對在那些完美外表下的他一無所知。「你現在已是我的丈夫?」
他點頭。「奉國王之命。我不確定你是否還記得我們結婚這件事。」
她眉頭鎖得更緊。「我記不起來……」
「你那時病得很重,可是國王執意要我們馬上結為夫婦。」
她點頭。「表兄一向很關心我的。可是我甚至還不知道你的全名,或是你的氏族?」
「氏族?」他反問。「表兄?」
「布羅勃表兄。你該知道的……是他派你把我從卡里堡救出的吧?!」
扒文手理金發,深吸一口氣,他很快地站起來,床墊一陣振動。
「我是奉愛德華王之命和你結婚的。」
冰霜罩住她。「愛德華王?」
「我是英格蘭人。」
她緩緩站起,眼神未曾離開他。現在她知道他為何一直緊蹙濃眉。他被迫娶了一個蘇格蘭女人。她還在敵人手上,她還在危險中。
「英格蘭,你是英格蘭人,」她笨拙地重述。「可是你的同伴說的是蘇格蘭英語。你把我從籠子里救出來!沒有英格蘭人會那麼做的!你不可能……」她听到自己不停地說著,聲音低啞破碎。她的心跳太急,氣喘吁吁。
「你說的是我舅舅,他是蘇格蘭人。」
「你的全名是什麼?」她質問。「你是誰?」
「傅蓋文。英王愛德華派駐法國的大使。」
「噢,上帝,姓傅!噢,上帝。」
「克莉……」
她的呼吸已成輕喘,他的話有似悶雷,薩遜納人,一個英格蘭武士,一個姓傅的,或許是亨利的弟弟或佷甥,不管傅蓋文是誰,他都不是效忠羅勃或蘇格蘭,他不可能仁慈對待她的。
她錯了,錯得離譜,她覺得愛德華王再次出現要把她和家人殺死。她覺得才剛發現的健康和喜悅已棄她而去。
「你為什麼把我從卡里堡救出來又娶了我?」
「我擁有金格堡的領地。」他的聲音柔軟低沉,如此溫柔,她恨他的溫柔。
她頹然坐下,全身開始顫抖。「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她的手猛烈發顫。「還有什麼?」
「克莉,天知道我真不願意讓你如此沮喪,可是我是英格蘭人,現在更是你的丈夫。這並不容易解釋,可是我希望能不讓你受到傷害。」
「不受傷害?你是金格堡的新主人,可是你是英格蘭貴族。」她的聲音因憤怒而尖銳。「你救我是因為國王的命令嗎?」
「他準許我放了你。」
「是他把我放進籠子里的,為什麼他現在同意放我走?」
「他有自己的理由。」蓋文簡短地回答。
「我知道他的理由。」她低喃,她拿起放在床上的面包,憤怒的扔出去。
扒文抓住了面包放到一旁。
然後她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肉湯,無法制止地丟向他的臉,他退後,熱湯灑落滿地。
「出去!」她大喊。盡避雙腿發軟,她站直身體走向他,一步步盡是怒氣。她揮向他胸前,「滾出去!」
他捉住她的手腕,「停止,」他沉聲命令。「事情並不像你想象那麼糟。不要再這樣了,否則你會更虛弱的。」他的雙眸漆黑如子夜,冷峻而嚴厲。
她握緊在他手中的拳打向他。為什麼她以前沒注意到他冷厲的眼神,就像她在許多英格蘭武士臉上看到的一樣?她怎麼會以為他溫柔、熱情、又完美?
「薩遜納人!」她怒喊。「該死的薩遜納武士!」她捶著他,打著他,在他的箝制下開始啜泣,她憤怒,受傷害。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把我從籠子里救出來!」她痛苦地呼吸著,憤怒讓她爆發,「你和你那貪婪的國王想要金子。國王曾派別人來過,可是我沒有告訴他們,我也不會告訴你,我寧願死。」
「你差點死了。」他斥道,「克莉,你鬧夠了吧?」
「夠了!」她的胸口只因每次呼吸而灼痛。「夠了,英格蘭人已經把蘇格蘭凌虐夠了,現在他們還要我們的寶藏!」
她的膝蓋發軟,身子直往下落,跌進他懷里。她在他箝緊的懷中頹然掙扎,他把她放到床上,坐在尚在掙扎中的身旁,把她壓向床墊。
「讓我走!」
「噓,鎮靜下來!」
「不要踫我!你背叛了我!讓我走!」
她推他,可是在她肩上的雙手有如鋼鐵般無法撼動。「沒有人背叛你。」他咆哮。
「我以為和你一起安全!」
「你是的。」
她的掙扎換來一陣猛咳,她深吸幾口氣後,又想掙開他的箝制。
「馬上冷靜下來,」他斥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冷靜下來。」他的拇指輕輕摩搓她的肩,溫柔的撫觸激起她更多的淚水。
她轉過頭。「阿拉•歐伯!」她低喃。
「我不懂蓋爾語。」他說。
「願你得黑死病。」她詛咒。「你可以離開了。別再踫我。」她扭身躲避。
他輕嘆,收回他的手,她側著身,感覺他離開床邊,听到他關上門。
轉回身子,她把頭埋在懷里低泣,發泄她的氣,哀悼她的失落。
「你還要遵從國王的命令把她送到修道院去嗎?」約翰問道。
扒文玩弄著手中的酒杯搖頭道。「我不能把她留在英格蘭人手下的修道院里,你也知道原因。」他看向坐在對面的舅舅,腳旁燃燒的火盆是他們這房間里唯一的光亮。
「嗯,我知道。可是娶到這種悍婦連我都怕。」約翰道。「僧侶說他們在教堂里都听到了她從房里傳出的喊叫聲,院長很不高興呢!」
扒文嘲諷地挑眉。「我也不高興啊!可是我能拿她怎麼樣?她現在是我的妻子,怎麼能照王命把她送進修道院?國王根本沒有顧慮到我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