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的臉色變了變,厲聲道︰「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裴傾听得這句話,心中頓時暖了一暖,仰頭看楊素,他的面色非常沉重,如臨大敵。眼前的這個齷齪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連楊素都會感到害怕?
葉淮穆不為楊素的言語所動,依舊笑嘻嘻地道︰「何必如此慎重?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動物,這個道理難道你還沒看透嗎?」
「住口!」楊素的臉變得更陰沉,怒道,「你既已從晶樓里逃月兌,就該離島逃命去,永不再回來!沒想到你居然如此膽大,竟還敢在此逗留,還來刺殺我!」
裴傾心中一震——莫非此人,就是那被關在晶樓里的依羅島宿敵?
「哼,你不說也就罷了,一說我就火大!我葉淮穆一代梟雄,卻在六年前被你們這幫小兒暗算,用計把我困在那不見天日的樓里面,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此仇不報,我怎麼甘心?天可憐見,終于在六年後因一個小丫頭的誤闖,破了機關逃了出來,自然是要報仇雪恨!」葉淮穆說著說著,又鬼笑了起來,「我為什麼要離開?這依羅島在別人看來,機關重重,是禁地,但在我看來……嘿嘿,這島上的一切有哪一樣是我不知道的?有哪一樣是我不熟悉的……」
「住口!」楊素目光中忽地露出了殺氣,「你再往下說,每多說一個字,我就在你身上多刺一個洞,讓你求生不可,求死不能,你信不信!」
葉淮穆的臉色也頓時一變,惡狠狠地道︰「好小子,找死!」說罷一劍刺來,快疾如電!
裴傾只听耳邊風聲呼呼,頭暈眼花,使將眼楮閉了起來。一閉上眼楮,其他的聲音就變得不是特別重要.只有楊素的心跳,噗通噗通,非常清晰。
「小子,你還不放下她麼?真的不怕死?」葉淮穆又是刷刷刷幾劍刺來,都被楊素避了開去。
裴傾咬緊了唇,低聲道︰「放我下來吧,此人武功極高,抱著我,會拖累你的。」這次,楊素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不停地躲避著葉淮穆如影隨形的劍招。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接著有人高呼道︰「來人啊,在這!布陣,抓住他!」裴傾放眼看去,原來是依羅島的僕人們紛紛趕到,這下可好了……剛轉了這麼個念頭時,就听「噗——」的一聲,葉淮穆的劍正刺中了楊素的肩膀,那寒寒的劍鋒,離自己的臉不及半尺!
楊素一咬牙,抱著裴傾飛一般向後退去,傷口月兌開了葉淮穆的劍,肩膀上頓時血流如泉!
「小子!沒想到你倒是滿多情的!我那一招你可以避開的,卻不避,硬是用肩膀來接我一劍,若是再深幾分,你的琵琶骨碎,今生就再無法動武了!你不知道麼?」葉淮穆的聲音中有嘲諷,也有驚奇。
楊素似乎笑了一笑,道︰「我知道,只是,我不能避,只能接。」
「你是怕傷了懷里的那個女人麼?你知道,只要你一避,我的劍必定會刺中那個女人的身體,你不願她受傷,所以寧可自己受傷,是麼?」葉淮穆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樣,是個多情種子!炳哈哈!哈哈哈!」
裴傾仰頭,望著楊素肩上的劍傷,又望了望他沉默的臉,顫聲道︰「你……你為了我……為什麼?為什麼?」
那邊,依羅島的僕人們已布好劍陣,銀光閃動間,已將葉淮穆團團圍住,一時間,刀光劍影。
楊素將裴傾輕輕放下,對著趕來的翠兒與碧兒道︰「好好照顧夫人。」
裴傾急道︰「你受傷了!」
楊素回頭,看著她,眼神中又一次露出了那種復雜得不可捉模的目光,輕點一下頭,柔聲道︰「我知道,不過是小傷,沒事的。」說罷右手一動,一把軟劍自腰中拔了出來,迎風一抖,變得筆直。
原來,這就是他的兵器,而剛才,因為抱著自己,設法拔出來,所以只能一味地閃避,最後,還因為不想讓自己中劍而受傷……裴傾心中百成交集,愧疚與不安一齊涌了上來。
裴傾啊裴傾,一個男人,肯這樣對你,這表示了什麼,難道還不明白嗎?而你卻一味胡鬧,要問他愛不愛你,難道那單薄的言語,就那麼重要,比真實的行動還重要麼?你是傻子!你是傻子!你是傻子——
望著加入圍攻陣中楊素黑色的身影,裴傾忍不住淚落如雨。碧兒和翠兒在一旁看著,勸慰道︰「夫人,別哭了,您在這與事無補,您的衣服那麼單薄,大病初愈,身體很虛弱,經不起這般折騰的,還是先回房吧。」
「不!我不回房,我要在這看著。」裴傾固執地搖頭。楊素,在這危難時刻,我怎忍心離你而去呢?
罷說完這句話,就听到楊素在劍陣中厲聲道︰「翠兒,碧兒,送夫人回房去!」
「是——」二人應了一聲,道︰「夫人,請跟我們回房吧,這是楊素大人的命令。」
「不!我不走!我絕對絕對不走!」裴傾淚眼朦朧,輕泣道,「這個時候,我怎麼能回房?我怎麼放心得下呢?不要逼我,我不回去!」
翠兒與碧兒頗感為難,對望一眼,都沒了主意。
就在這時,那葉淮穆不知怎麼身形一轉,竟跳出了劍陣,直向裴傾撲來!翠兒碧兒大吃一驚,上前攔阻,卻被他「噗噗」兩掌拍倒在地,楊素驚叫道︰「快保護夫人——」語音未落,裴傾只覺肩上一緊,已被葉淮穆一把抓住,接著頸上一涼,葉淮穆手中冰涼的劍已橫上了自己的脖子!
「你們全住手!不然我就殺了她!」葉淮穆又開始笑,詭異而陰森。
楊素的手握緊成拳,沉盧道︰「都把劍放下!」
「嘿嘿嘿,那就對了!誰要是動一動,我就殺了這個美人兒。听說她是第七個新娘吧,倒是滿特別的,難為你如此關心她的安危,嘿嘿嘿!」
裴傾被葉淮穆要挾著,動彈不得,只能望著楊素,眼神淒切。對不起,對不起!我連累你了……
楊素臉上著急的神情慢慢淡去,換上的是漠然,道︰「葉淮穆,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只要你交出你娘生前得到的那本至尊寶箋,我就放了她,而且此生再不踏足依羅島半步。」
楊素冷冷地笑,道︰「不可能。」
「不可能?」
裴傾立刻感到自己脖子上的劍緊了一緊。
楊素目光中擔憂之色一掠而過,又復平靜,緩緩道︰「至尊寶箋乃家母所藏,我也不知道放在哪.沒法交給你。」
「這話拿去騙騙三歲小童還差不多!好,你不給,就休怪我無情!」葉淮穆將劍又貼近了幾分,冷笑道,「你真不要她的性命了嗎?」
楊素沉默片刻,一字一字地道︰「我向你保證,如果你敢傷她一根毫毛的話,就休想走出這依羅島半步!」聲音威嚴之極,帶著說不出的堅定意味,似乎只要他說出來,就一定能做得到。
葉淮穆不禁打了個寒噤,但立刻用冷笑掩飾過去,道︰「嚇唬我?我不怕!被你關在那見鬼的樓里那麼多年了,什麼苦我沒受過?告訴你,如果這次我得不到至尊寶箋,那麼,拉個漂亮的小女娃陪葬,也是蠻好的!」
裴傾的臉因葉淮穆施加在她身上的力度而痛苦地扭曲著,忽地張嘴狠狠地咬住了葉淮穆的手,葉淮穆吃痛,大叫一聲,分了神,就在那一瞬間,一道銀光飛過,裴傾只听見葉淮穆大叫了一聲,然後身上的壓力一下子消失于無形,一只手將她拉到了一邊。手溫暖,衣袖漆黑,正是楊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