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阿土肯定的用—點頭,「統統死在敵人手上。」
被殺?
「你們大爺樹敵這麼多?」若是自己變成黑家人,是不是等於加入死人黑名單?恐怖喔!
可是,他不以為自己會這麼早死,人家不是說,夭公疼傻人,他裝得這麼「傻」,應該會很長命吧?
阿土肯定的點頭,「好在大爺忘了還有老大這麼個女兒,不然老大絕對活不過十七歲。」
他搔搔頭,「那你們大爺想起還有一個女兒的時候,你們老大幾歲?」
「十七。」
被遺忘了十七年?
可憐的黑雪君,他不敢想像如果他被老爸忘了十七年會怎麼樣?變壞?變得憤世嫉俗?變得不相信任何人?都有可能。
而黑雪君確實變壞了。
「那她在十七歲之前都住在哪里?」該不會是在孤兒院吧?
「教會學校。」
教會?天天受上帝恩典沐浴的好地方。在那種地方長大,該是心地善良、純白無瑕的淑女,怎麼會變成人人懼怕的老大?
難道黑道的顏色真那麼黑?污染的毒素這麼毒?瞬間把白紙變成黑紙?
「幸虧老大把她忘了,否則老大怎麼可能活到十七歲。」阿土慶幸的說。
他像怪物般的瞪著阿上,「你真這麼想?」這阿土的腦袋裝土的呀!
「是呀!不過……我猜老大很不爽大爺這麼健忘,所以才叫大爺老頭。」
總算有點腦子。
不過,或許還有別的因素。因為他們父女對峙的感覺非常怪異,黑雪君對黑風堂似乎有種濃得化不開的仇恨,不單單只是「被遺忘」這麼簡單……
「姑爺,你有沒有辦法讓老大跟大爺和好?」阿土希冀的瞅著他。
白永健心里馬上回答︰比登天還難喔!
「不要叫我姑爺。」他皺眉,
「你一定有辦法讓我們這班弟兄月兌離這水深火熱的困境,對不對?姑爺。」阿上眼里冒著星星-
個響頭敲下去,「都說了不要叫我姑爺,再叫,就讓你種久-點。」
至於讓他們父女和好……的確很難,可是愈難,就愈有挑戰性,若解開,成就感也就愈高,試試看,或許會出現好結果。也或許解決他們父女的愛恨情仇,正是他無端卷進這場風暴的首要任務?
只是這事看來很麻煩,他待討厭麻煩的。要是依照他的性子,早逃得無影無蹤,但礙於小英的「性別」問題,他不能逃,只能硬著頭皮留下來與黑雪君並肩作戰。
反正都得留下來惹麻煩上身,就順便想想辦法解決他們父女間的問題,或許他們感激之余,就不會招他當駙馬了。
嗯!值得一試。
第五章
滿腔氣,滿胸忿,填了一生的恨。無人知曉,無處發泄,唯一稍稍了解的「他」已經遠揚海外,不知所蹤,因為老頭知道「他」干的好事後,就把「他」驅逐出門,揚言斷了師徒情分。
但多虧了「他」,她才能變得這麼強,強到打倒老頭,謀朝篡位。
只是,坐在這老大的位置上好孤獨。
可孤苦無依的她只能咬牙忍下,所有愁苦怨恨全化成動力,驅策她更快更猛更狠,她才能穩當老大,坐上了那老頭最不想讓的位子。
原本以為讓那老頭下了台,他就會失去生趣,進而憔悴,很快的郁郁而終,但並沒有。因為那老頭成了太上皇,臣子們依然懼怕他的威力。
她這算什麼篡位成功?
愁悶的又喝了口烈酒,任酒精的灼熱順著食道而下,由胃部向四肢蔓延,令人有種醺醺然的舒適感受。可卻撫不去腦子里糾纏的思緒。
為什麼那老頭還沒喪失生趣,還處處跟她爭?雖然每次都是地打贏,可是那老頭還是一再嘗試,如今竟管起她的婚姻大事!
婚姻?
哼!好笑,她哪有資格擁有正常的婚姻?早在許多年前,她就放棄婚姻生活,只因為她的父親是那個陰狠毒辣的老頭。
黑雪君又啜了一口酒,任思緒回到好久好久以前。
那時候,她很小,母親緊緊的抱住她,哭泣的吶喊,「雪君,對不起,媽不是故意不要你,是媽沒能力要你,你爸太有權勢了,我無法對抗,都怪我太笨,竟不知道他是老大……」
然後母親被那老頭的手下架走,而她則哭喊著被丟進車子里,直接送進教會學校。那年,她七歲。
她以為母親是不得已才放棄她。
因為打從有記憶起,她的世界就只有媽媽,從來就沒有爸爸。爸爸對她來說只是個名詞,她從沒見過他,只是偶爾听母親作夢般的提起爸爸追求她的殷勤,而兀自陶醉不已。
她媽真是笨,哪個男人追女人不花言巧語、不千方百計?竟那麼容易就相信那個老頭愛她。他會愛她媽?放屁。
就因為她媽的愚蠢,結果讓她不但沒有爸爸,也沒了媽媽,更讓她往後的十年里,只有虛無的上帝、嚴厲的修女以及街道的神父。這一切全都因為那女人的愚蠢,還有自私。
她黑雪君算什麼?不過是一場昏頭愛戀中產生的「廢物」罷了。
她冷笑的想起修女提過,那老頭一次繳清二十年的學費和住宿—。他是打算把她關到二十七歲?還是以為他女兒只有七個月—?
她恨上帝,恨教會的一切,早打算好,一滿十八歲,她就要逃離那清修的苦牢,遁進喧囂塵世,自在遨游。可上天偏偏不從她願,在她十七歲那年,那老頭竟派人來接她。
還記得見面的前一夜,她興奮得不能入睡,從未見面的父親,她對他有諸多期待,期盼他會疼她、愛她,向她道歉這麼長時間的疏忽,結果——
他第一眼看見她,不是看她的瞼,而是看她的身材、看她的肚子,還很不客氣的下結論,「這麼瘦小,有能力為我生下健康的繼承人嗎?」
他根本不把她當女兒、當人看,他當她是匹專司生養的母馬!
黯然闔眼,所有不堪的記憶浮現眼前,在那個漆黑的深夜里,他竟然派了他最得意的徒弟來到她的房間,就為了……播種。
霍然睜眼,將酒杯砸向白牆,滿地的玻璃碎片,就如同當年她脆弱的少女心,霎時徹區粉碎。
案愛?哼,一輩子與她無緣。
親情?那是別人的事,絕對輪不到她花心思去處理。
從這夜起,爸爸成了「老頭」,成了這輩子結恨最深的仇人。
她這輩子唯一的目的,就是看他飲恨而終!
炳哈哈,他永遠也料不到他最企盼的事,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她等,她要等他臨終之際再告訴他那個「事實」,讓他死不瞑目。
「誰?」黑雪君警覺地轉身一喝,沒人能在她不知不覺下靠近她十尺之內。
「是我。」門口出現了白永健的身影,嘴邊竟帶著微笑。
她眯眼,「怎麼?看開了?」心情正惡劣,他是來當她的專屬沙包嗎?
「什麼?」他不甚了解的歪著頭。
她雙手抱胸,「能笑得這麼開心,想必已經做好你妹變男人的心理建設。」她要看到他的苦瓜臉,看到別人比她苦悶,她才可能開心那麼一點點。
如她所願,他的苦瓜臉立刻掛上,「你一定要提醒我嗎?我不能稍稍忘記一下,暫時放松一點嗎?」
「何必稍稍、暫時,你可以永遠都不管,就可以一直放輕松。」暗暗靠近,她真的想找個沙包好好出氣。
「我不是那麼狠心的哥哥,」白永健嘆口氣,「老大,你嫁給我吧!」
這男人只是迫於無奈才向她求婚,一切只為了他的妹妹。很感人的狗屁親情,她永遠也無法感受到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