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臉又更難看了。」她很誠實的描述,還是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變的。
「不準說我笨!」他厲聲警告,「更不準說我傻!」
她偏著頭,不甚了解,「為什麼?」
「不為什麼,這是命令。」攸關他男人的自尊,若她真想死皮賴臉的跟著他,就要服從他,這是最起碼的條件,他絕不妥協。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她不解的問道。
「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未婚妻子本來就要听未婚夫婿的話!」話一說完,他才驀然發覺自己說錯了,這麼一說,不就表示他承認了她的身分?
不!他不可以承認,怎樣也不接受他老頭安排的事,尤其是婚姻大事。
「是這樣嗎?」她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這種重大的事,怎麼她沒听過土地公、土地婆提起,教她如何接受呢?說不定……說不定……
「我看是你自己編的吧!」哪有一定要听別人說的話的道理,別人說的話應該是「建議」,而不是「決定」。
封水生的臉色立刻由綠轉白,「才不是!這是傳統,已經傳了幾千年了,你敢質疑先人的智慧嗎?」
「不敢。」但她還是覺得怪怪的……「但若是不合理的要求呢?」
「就是磨練。」這句話他似乎在哪里听過。
她問他,「但如果你說月亮是太陽,我也要傻傻地點頭嗎?」
他瞪著她說︰「至少在眾人面前得點頭,私底下才能搖頭。」
「你這樣叫……叫……」叫什麼來著?她突然想不起來。
「丈夫就是這樣!」封水生的口氣神氣得很,心里卻突然涌現一個人的身影——他的父親。
奇怪,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那老頭?
「你怎麼這麼霸道?白的都可以講成黑的。」這樣太委屈自己了,她才不要;她要讓他學會尊重,不只是尊重他自己和她,還要尊重全天下所有的生命,就算遇到螞蟻過馬路也要讓。
「哼!這就是當我老婆的條件。」他氣呼呼的說。不然就別想跟他過一輩子……「哎喲!」他突然低呼一聲。
他真的不敢相信,她竟然揪著他的耳朵?
「你干什麼?」這讓他想到小時候,父親教訓他的畫面。
「教訓你。」白玟玟一臉嚴肅的說。
教訓?影像和小時候的畫面重疊,敢情她是他老頭的分身?特地來治他的?
不!絕對不行,他絕對要抗議到底!他再度對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撥開她的手,他遠離三步,「我決定了,我要跟你解除婚約,就算全天下只剩下你一個女人,我也不會娶你。」
她眨眨眼楮,「你討厭我?」她知道自己不喜歡听到肯定的答案。
他點頭,「嗯!討厭死了!」
「為什麼?」她就這麼惹他討厭嗎?
封水生心想,他總不能說實話吧!怎麼可以說是因為她比他厲害呢?
「感覺不對……對!就是感覺不對。」他以這個作為藉口。
「什麼樣的感覺不對?」她更加好奇了,尤其是在她對他的感覺更不好、更不對的情況下,似乎他說的話應該由她來說才合理。
「就是感覺不對!」他睨了她一眼。這哪還需要理由啊!
「無理取鬧!」她厭惡的使勁將他一推。
他往後連退了好幾步,幾乎栽倒,好不容易站穩了,蒼白的臉色更添怒氣。
他竟然會被一個嬌小的女子推成這樣?他不服氣!
「這不算!我們重新來過。」
他沖了過去,一式「螳螂捕蟬」,卻被她輕易閃開,還抓住他的手腕往後一扭,再一腳踩向他的下盤,逼得他不得不往前一跪。
「知道你眼前的是什麼嗎?」她語氣哀傷的問。
黃土一堆,還有什麼?他啐道︰「不知道!」
羞辱的感覺勝過一切,封水生真想鑽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土里頭埋的是被你殺了的兩只老虎。」
封水生不由得瞪大眼楮。
這女人真是浪費呀!兩只老虎可以賣多少呀!她這樣等於是把白花花的銀子埋進黃土里,她知道嗎?
「你瘋了不成?」他夸張的叫道。
「瘋的是你,你還不誠心的對它們道歉!」白玟玟嚴厲的喝斥,想將他的頭壓下,但他就是不從!極力抵抗。
「我沒有做錯!」
「你錯了!」她堅持他一定要道歉。
「人類是萬物之靈,是它們笨又無能才會死,我為什麼要跟它們道歉?」他還是極力抵抗。
白玟玟放開箝住他的手,眼神哀怨的看著他,「既然你們人類是萬物之靈,自然比任何生命都還會思想,對不對?」
他點頭,沒有細想到她說的「你們」有何特殊含義,只是感到驚悚,覺得自己竟然被個女人壓得死死的,真是顏面無光呀!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就不站在這些老虎的立場想想,它們做錯了什麼?犯了什麼罪過?為什麼要被你殺死來了結一生?」她不平的叫道。
他像看著瘋子一般的看著她,「老虎會吃人。」
「這里的老虎是不吃肉的!」她強調。
「不吃肉?哼!這樣有違老虎的天性吧!」他才不相信,這簡直是叫兔子去打獵吃肉嘛!怎麼可能,呿!
「是真的!」她嚴肅的點頭道。
「你在作夢!」他譏笑道︰「你不要濫用婦人之仁,老虎對我們是有害的,就像蝗蟲一樣!」
「老虎不是害蟲!」她叫道。
「對,老虎不是害蟲,卻是殺人奪命的凶手!」他嚴厲的糾正她,「而且,老虎不是貓,它們是很凶殘的。」
「這里的老虎不一樣……」她語氣急躁的說。為什麼這個男人就是說不通呢?
「哪里不一樣?不都一樣有著花花的條紋、長著利齒,專門欺負弱小?」他就不信這邊的老虎有多特別,可以跟山羊、兔子和平相處,一起吃草。
「真的不一樣,他們都很誠心向佛耶!」她又抓住他,蹙著眉解釋。
是向鬼吧?像凶惡的鬼!封水生心想。
「放開我!你這個瘋女人。」他極力掙扎。
她終於還是放開了他,倒退幾步,哀傷的望著他,「我問你,普天之下,有什麼可以與人平等?」
「你瘋得不輕了,連這麼無聊的問題都問。」他根本不想理會她。
「告訴我!」她厲聲道,堅持著。
好煩!「沒有!這世間就人類最偉大。」
「你錯了。」她繼續向後退,「偉大的不是人,而是生命,不管是會動的,還是不會動的,他們都有靈、有生命,他們都會痛苦、都會思考,你不應該這麼忽視他們。」
「我听你在放屁!走,跟我回去。」他上前想抓住她的手腕,帶她回家,然後找個醫術好一點的大夫來瞧瞧,或許她是撞到了頭或怎麼了,才會這麼反常。
但她躲開了,一躍向後,連連搖頭,「為什麼你都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她!封水生不耐煩的冷笑了一聲。
「走!苞我回去,我會為你找個大夫。」他朝她伸出手。看在老頭的份上,他願意勉強照顧她……一陣子。
她卻繼續向後退,「我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你。」
哼!他好得很,哪來的問題?「你別鬧了,快跟我回去!」他更大聲的說,想要點醒她。
「不!我不能再讓你犯下這樣的錯了。」她連連後退。
他皺眉,心中暗罵她真是不知好歹。
要知道,他對女人一向沒什麼耐心的,對她,已經算是夠特殊的了。
「你別再無理取鬧了,我可是會生氣的。」
「請你好好想想自己所犯下的錯吧!」她輕聲說道。
啥!他何錯之有?
「你快點給我死過來!」他火大了。
她的頭搖得更厲害了,「現在不行,在我想到方法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