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這樣講,中國人不是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嗎?一個人生存下來,一定有他的意義,你不要這樣隨便否認一個生命的存在,就算是一只螞蟻,它還是很偉大的。」
那麼她呢?她存在的生命是不是有什麼意義?
「去史瓦濟蘭幫幫那些人,佛語不是說『施比受更有福』,我相信到了那里,你會發現再絕望的人都會找到希望。」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希望呀!
望過去,是兩個穿白衣的醫生在椅子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談論。
「到了那里,你會很忙,忙到沒有時間想起『她』,這樣對你只有好處,等過幾年你的心情平靜後再回來。畢竟!現在的你什麼事也做不了。」
這好像是在說她?
她無法控制腳步的往那個方向走去。
「但是,我無法放下她……」
「你必須放,發見『她』的心里沒有你,『她』愛的是另外一個人。去吧!只要你點頭,我會為你安排一切。」
「我也可以去嗎?」她顫抖的出聲。
兩個男人驚訝的轉向她。
她再也無法控制情緒!任由淚水崩潰,任由聲音破碎的說︰「我現在只有絕望,他不記得我了,他不記得……我愛他,他還想把我當妹妹……我沒辦法……沒辦法親眼……看他跟我姊……我必須……離開……不然、不然……我只有死……求求你們……也讓我去……我什麼……都可以做……求、求你……」雙腳再也忍受不住的癱軟。
「小姐?」兩個醫生沖了過來,扶起她。
她一手抓住苞她同病相憐的醫生!「你知道我的心情的,不是嗎?拜托你,讓我去,我、我不會惹麻煩的,拜托!」
「你確定?」男人皺眉。
「我確定,我必須離開……必須……」如果不離開,她一定會渴望死去。
「我知道了。」男人抬頭詢問的看向另外一個,「可以嗎?」
「當然可以,農耕隊一向缺人。」
「謝……謝!」心一松,她隨即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朦朧中還是有听見他們在喊她。
「小姐、小姐,你醒醒呀!」
第九章
認清
再見了!
我的愛、
我的夢,
或許有一天,
我倆能再相見。
悠悠醒轉,她睜開雙眼,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熟悉的陽光卻從陌生的窗戶曬了進來。
這是哪里?
她搖搖。!想要甩去腦中的昏眩,這才發現她的手腕上打著點滴……然後憶起昨晚她向兩個陌生的醫生做出奇怪的要求後就昏倒了。
她當時怎麼會做出那樣的要求?
真是可笑,他們會答應卻更奇怪,唉!就當作是作了一場夢好了。
就在她這樣想的時候,病房的房門打開了,陌生的醫生之一走了進來,淡淡了
瞥了她一眼。「你該慶幸我是個婦產科大夫。」與她同病相憐的男人說。
她眨了眨眼楮,疑惑的看向他。
「要不是我及時看出不對,為你安胎,你早就流產了。」
她大大的眼楮眨呀眨的,他在說什麼?流產?
「還沒清醒嗎?」他冷哼一聲,「都要當媽媽,還那麼糊涂,你肚里的孩子還真可憐。」
她肚里……她懷孕了?
眼楮倏忽睜大,「你是在說我……是我?」
「廢話,難不成是我。」那男人毫不客氣的往椅子一坐,「你這樣的狀態,還想到史瓦濟蘭嗎?」
她有孩子了,是文正和她的孩子,就在那段像神仙般快樂的日子里孕育出來的生命,她的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雙手疼惜的覆上小骯。
「喂!女人,你有沒有听到我說的,你這樣還想去史瓦濟蘭嗎?」
史瓦濟蘭?
驀然一愣,是呀!現在她懷了文正的孩子,更不能待在他的身邊!因為不出多久的時間,等她的肚子大了,她就誰都瞞不了,就算文正忘記,但姊姊和丁伯父會猜到,到時候他們會怎麼對付她?
會不會讓姊姊假裝懷孕,搶走她的孩子?
扁是想到那個可能,她就恐懼得發抖,她沒辦法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她得走,離開這個傷心地。
「我想去,也必須去。」她堅定著口氣望著醫生,「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這是你的人生。」醫生伸出了手,「我姓白,叫白常生。」
她握住那雙友善,卻又有些冰涼的手,「我姓杜,叫杜心儀。白醫生,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她深深的吸一口氣。
「什麼事?」他挑眉。
「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告訴我,除非是我跟你主動提起。」
「為什麼?」她听不懂她的話的含義。
「因為……你可能遇到另外一個長得像我的人。」
「雙胞胎,」他猜,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個世界上有幾十萬的雙胞胎姊妹,不過,通常感情該是相當不錯,但顯然眼前這對不一樣。
「是的。」她握拳,眼楮里面充滿堅決,「不能讓她知道,否則我不知道她會……她會對我做出什麼事?千萬不能讓她知道,拜托你。」
「好吧!我答應你。」
***
但這樣的決定是對的嗎?
她反覆問著自己幾天幾夜幾萬次,還是沒有答案,眼看出發的日子就要到了,心里的著急更甚,她想見他,同他說說話。
但是,該怎麼樣才能躲過姊姊見到他?
不由自主的她又往醫院跑,偷偷地躲在角落,遠遠的望著他,看著他微笑的對著她的姊姊……她多想沖出去吶喊——不,不要對她笑,你的笑該是我的、該是我的呀!
但她卻硬生生的忍住沖動,吃下那嚙心的痛楚,甚至將手握成拳頭堵住嘴,塞住那要逸出的嗚咽。
然後一雙手搭上她的肩,她轉頭,是白常生憐憫的看著她。
「想跟他講話?」光看她那痛苦的表情!他已經猜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眼前受傷的男人,唉!又是另一個悲傷的故事,卻是別人的人生,他不該管,但他想幫她。
「不可能的,我姊她……」不知道為什麼!對他,她總有種親切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境遇有些相似吧?彼此的心情多少都能體會。
「時間不多了!罷剛我已經遞出辭呈了。」
「哦!」只是再一次提醒她時間苦短,能再這樣看著他的機會不多了。
「我去引開你姊姊,你去向他道別。」
她驚訝的望向他。
「當然,你也可以改變主意,待下來?」
她默默的搖頭,「不,我得走。」
「那麼,就快去道別。」沒給她多余的時間反應,他往房病走去,走到杜心如的面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只見杜心如面露訝異,跟著白常生的後頭匆忙離去,留下他一個人在醫院的中庭里,欣賞著撲向玫瑰的粉蝶。
她不由自主的邁出腳步,悄悄的走向他,靜靜的停在他的後面!思索著她這偷來的會面該如何開始?
「你終於來了。」彷佛有所覺一般!他回頭,臉上有歡迎的溫柔,「我以為你忘了我這個丁大哥了。」
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她怎麼可能忘得了他,無論他是丁大哥還是文正呀!
「對不起。」她哽咽的說。
「對不起什麼?你不來一定有你的理由,工作太忙是不是?」
她低泣的搖頭,「為了過去……我所犯的錯!還有現在跟未來……對不起。」
「你在說什麼?我一點都听不懂。」他溫煦的微笑。
她的心卻如降至冰點的冰窖,「或許總有一天,你會懂,會想起一切,到時候,你會恨我。」
「不會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恨你。」
但他也保證過不會忘了她,卻還是忘了,這樣的情況下,教她怎麼再相信他溫柔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