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官大就了不起嗎?小餅冷笑著說︰「大不了做刺客來刺殺你。」
他看著小餅,「好,挺不錯的方法,我就成全你。」
小餅還沒想出他話里的意思,就听見他放開喉嚨大吼,〔來人呀!有刺客,快把他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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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她不敢相信下人帶來的消息,「小餅因為刺殺樓大人而被抓?」這是什麼跟什麼啊?簡直是天大的荒謬事!
小餅根本就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他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他連雞都不敢殺,怎麼會去刺殺人?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的……算了,現在想這些都沒用。
「小餅現在怎樣?」她只想知道他的現況。
「他被關進牢里,據說……十天後問斬。」
問斬?!
頓時,嬌容覺得天昏地暗,搖搖晃晃,與她相依為命的兒子就要問斬,她唯一的親人就要被殺了?
不!不行,她要去救他,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她都得去見樓令威,就算是去求他、去跪他,反正他要什麼都隨便他。
「杜姊、杜姊,你要去哪里呀?」
彼不了這麼多,嬌容什麼也來不及解釋,就直接沖出雲煙閣大門,卻看見官兵們各個拿刀拿槍的企圖擋住她。
「樓大人有令!杜大娘不得擅自出城。」
她的臉色變得雪白,他不讓她走、不讓她逃、不讓她有任何生路。他好狠,但她卻怨不得他。
「我沒有要出城,我要見樓大人。」嬌容抬頭挺胸,朗朗說出她的意圖,就算她居于劣勢,也不會在這些人面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饒,「讓我見他,我相信他也要見我。」
人群里有的只是一陣寂靜。
然後,有個穿灰色長袍的男人走了出來,恭敬的作個揖,「杜大娘,隨我去見樓大人吧!」
「請帶路。」嬌容昂然抬頭挺胸的走,至少,她還剩下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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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皎潔的月掛在天際,映襯著點點繁星,更顯得人聲寂靜。
她舉目四望,只見一盞煙火搖曳,一扇窗敞開,吹進了夜風。她坐立不安的等待,來來回回的徘徊,心里想著—她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而見到他後,她又該說些什麼?而且他為什麼還不出現?
「嘎啦!」門打開了,他的身影出現了。
她轉頭愣住了,在黑暗中……時光似乎立刻回到十數年前,她多愛看他打開房門!並快樂的迎向她,把她撲倒,然後與她纏綿……
兩雙眼楮對望著,似乎陷入了同樣的回憶,只是往事不再,人事也已非。
但她還是先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為什麼要把小餅關起來?他是不可能刺殺你的。」她沒忘記此行的主要目的。
他沒有回答,只是踏進門檻,把門閂拉上。
她察覺到了,卻沒道破,她心知,就算因此名節毀了又如何?她是個老鴇!本就不該有「貞節」可言,再加上她的丑顏,要侵犯她的男人可是會被傳說太沒眼光、饑不擇食,所以她故意說︰「我以為我這張臉已經讓你倒盡胃口了,但你難得有興趣,我倒是很樂意相陪。」
她是真心的,在她的心底深處,她有多眷戀他肌膚的溫度,多想再听一次他在她耳邊的甜蜜低語,記憶中,他的聲音老是說著另一個名字——
雲煙,我愛你,不要離開我,無論發生什麼事。
「別抬舉你自己。」他停下腳步,聲調中充滿冰冷的味道,「我再也不想要你,無論你是哪張臉。」外貌的丑與美又算得了什麼?他恨的是她曾做過的一切呀!
但他的話听在她的耳里,卻以為他是厭惡極她臉上丑陋的傷痕,因此不由自主的用手遮住臉,淒苦的想到久遠的回憶——
那一夜!為了保全她的貞節,為了保護他的孩子,她毅然決然的拿起燭火燃燒天仙般的容顏,那痛……那烤焦似的味道……深刻的印在她的腦海里呀!
只是這般的苦他從來不知,他一直以為他才是最最吃虧的那個。
「不講這些了,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的兒子?」撇開那些回憶,她堅定的問,不理會他逐漸接近的身影。
「你的兒子?」他森冷的聲音逐漸地逼近,「我為什麼要放過他?你別忘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沒休了你,你竟然背著我生下別的男人的兒子,告訴你,我絕不戴這種綠帽,這個孽種,我要親手毀掉。」
她的心一驚,初見他時,他是仁慈體貼的,但現在矗立在她眼前的卻是完全相反的另一個人。
「但那是個生命、是個人呀!」她叫嚷著,試圖喚起他的良知。
他冷笑著,「人?!那又如何?無法抵擋別人毒手的人,就讓他死吧!」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你不知道嗎?」他的手指抵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望進他的眼眸,「因為你……我才知道一個人可以多殘忍。」所以他不理他的父母、妻子,因此,他的另一個「妻子」秀蓮瘋了、死了,他都可以不在乎,不掉一滴眼淚,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呀!
「你……」淚水竄流,自從那一夜她自毀容貌開始,她有多久沒哭了?但現在她又哭了,因為,她體悟到他的殘忍,明白她傷他之深,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她,她好後悔自己騙了他,但是……「你不能殺他。」
「為什麼,」他靠近她,近得甚至听得到她劇烈的心跳,「給我一個足夠的理由。」
她深深的看著他,心里的矛盾劇烈的交戰著,到底該不該說?
然後,她終究出聲了。「因為……他是你的兒子呀!」
「哦!」他的臉色平靜,好象事不關己似的,「憑什麼我要相信你說的話?你不是個騙子、拐子嗎?我怎麼確定這不是你的另一個謊言?」他緊緊捏住她的下巴。
她渾然不覺得痛,只是愣愣的看向他,腦里想著他認為她在騙他?這也難怪,按照以往的紀錄,她說的話可能都是假的。但唯獨這件……
「這是事實,你想要殺掉你的兒子,一個無辜的生命嗎?」她極力為兒子開月兌,「我知道他絕不可能是刺客,你要恨,就沖著我來,干嘛折磨我們的孩子;他是無辜的,他完全不知道我們以前的種種,放了他吧!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那麼,你現在給我跪下來,向我磕頭。」
什麼?嬌容將眼楮張得大大的。她已經揭露他有兒子的秘密了,他怎麼彷佛好象沒听見般!只顧著折磨她?
「你沒听到我說的話嗎?小餅是你的孩子呀!」她急切的嚷著。
「那又怎樣?我該為此而感動得痛哭流涕,謝謝你為我生下這麼有出息的兒子,然後把你騙我這檔事當作過眼雲煙嗎?你還真是打著很好的主意,可惜我並不希罕你生的兒子。」
她的胸口一窒,幾乎無法呼吸,他不希罕她的兒子,只因為小餅是她生的,所以他對小餅沒有感覺,天哪!
「我倒忘了!你跟秀蓮鐵定已經生了好些孩子,小餅當然不算什麼。」她硬逼著自己咬緊牙說,天!她多希望自己的心是鐵打的,那麼就不會這麼痛了。
「我跟秀蓮沒有孩子,小餅是我唯一的孩子。」他輕聲道出,好象沒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可能?」她怪叫著,算算他跟秀蓮結為夫妻已有十來年了,這十幾年怎麼可能沒有子息,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除非……「秀蓮身子不好嗎?」
「哈哈哈!你錯了。」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既憤恨又凌厲,一副想要活生生把她掐死的模樣,「是我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