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母女相看一眼,冷冷的說︰「你好。」
就只是這樣而已,史仲卿感到相當的不滿,「那你們的名字呢?」
「相逢何必曾相識。」杜十娘很婉轉的告訴他,「公子,我們只是單純的來上香而已。」
「你們這樣很不給我面子喔!我是真心要跟你們交朋友的。」他已經瀕臨變臉的地步。
這個樣子會是像是要交朋友嗎?她們又不是傻子。
不過,若現在翻臉的話,大家都會很難看。
正在尷尬的時候,「香來了。」樓令威高興的拿著一把香走過來,「雲煙、岳母,來,這香給你們。」一點都沒有發覺到她們前頭站了個不速之客。
「令威,你沒看見我嗎?」史仲卿咬牙出聲。
「啊!仲卿,是你。」樓令威訝異的看著史仲卿,「你也來上香?」
「是啊!只準你來,我不能來嗎?听說你成親了,該不會就是眼前這個天仙般的姑娘吧?不介紹一下嗎?」他酸溜溜的說。
「來,我來為你們介紹,仲卿,這位是我的妻子,白雲煙,這是我岳母。」
她們的眼光交會,心里同樣想著一件事——麻煩。
只有他,還天真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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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黑夜了。
為了預防起見,她還是在茶里下了藥,免得他一時興起,認真的跟她求歡成功,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她快速地換上素衣,躲進棉被里。
咚!咚!咚!
包鼓三敲……他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接著听到嘎啦聲,門開了,又闔上。
她緊張的在棉被里握緊拳頭,如果他撲過來,就把他給……可卻听到他的腳步聲直接往窗旁的躺椅走去,然後一陣窸窣聲,似乎正在月兌外衣,之後就一片靜寂。
他真的睡了,真的沒打算踫她?他真的這麼君子?
悄悄地翻過身去看,他真的在那躺椅上睡著了。
但是,他這樣的自制力能持續多久?她可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呢!就這麼疑惑著,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天。
他真的沒踫她,只是極盡討好之能事,帶她去玩,去吃好的料理,買漂亮的衣服給她,甚至真的弄到了那個京城名匠郭升打造的「百花盛開」給她。
「你是怎麼弄到的?」當她打開那裝著「百花盛開」的錦盒時,不禁萬分訝異的問。
「沒什麼。」但他移開臉,無論她怎麼問,他就是不肯說。
不過,雨墨卻偷偷告訴她了,「少夫人,公子為了這首飾去拜托那個大師好幾次,但那個大師死都不肯賣,公子就在他家門前站了兩天……」
她想起他確實有兩天不見人影,難道就是為了幫她弄到這個「百花盛開」嗎?
剎那間,她的心里滿溢著感動,沒想到他竟然會為她這麼費心、這麼努力,她多想跟他廝守一輩子,讓他認識真正的她。
但是,讓他知道她的真面目後,他還會對她這麼好嗎?
其實,她心里早有答案——不會的,畢竟,他喜歡的是優雅的「她」呀!
「少夫人,前頭有位夫人說要見你。」雨墨的聲音把她自太虛中拉了回來。
「好的,請她在前廳等。」
那是位中年的婦人,一身的紅衣,滿頭的花簪,看起來像是在花街柳巷專門幫人撮合的「虔婆」。
「樓夫人,你好,我是沈大娘。」那人也不隱瞞來意,直接就說︰「像夫人這麼年輕貌美,值得更好的對象不是嗎?不是我嘴巴壞,說你家相公的不是,但是,你家相公現在確實沒有官位,以後也不曉得能不能考上金榜?
「而且,他爹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太守,哪兒得上兵部尚書的官大勢大。不是我說,我要是你,就會想辦法去跟史家公子,到時候榮華富貴,要什麼有什麼。」
「但我不是你。」嬌容滿腔的怒火就要迸發。
「你要是擔心擺月兌不了你家相公的話,我來幫你!其實,史公子早跟你家相公提起了,只要樓公子肯點頭,不用考什麼科舉,就有一個現成的官位給他。」
什麼?有這種事?
為什麼他不說給她知道?
當然不用說給她知道,女人終究是個「物品」,隨時可以買賣,管女人的心情意見做啥?
「哦!那他怎麼說?」
「他呀!據說他的回答是他會好好想想,所以,我說你要為自己著想呀!」
好好想想?!竟然不是斷然拒絕,這麼說,他真的考慮要把她轉讓?哼!天下的烏鴉一般黑。
「出去。」她咬牙擠出話來。
「什麼?」那女人有點不敢相信她會這麼無禮。
「我叫你現在、立刻、馬上就給我滾出去。」她陡然站起,手指門外,「不然,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那女人嚇了一跳,「姑娘,你別開我玩笑……」
「雨墨,給我拿掃把來。」她扯開喉嚨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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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呼呼的在房間里面走來走去,滿腦子都是那個「虔婆」講的—據說他的回答是他會好好想想,所以要她為自己著想呀!
她真不敢相信他的回答竟然不是「門都沒有」!丙真是個大懦夫,不過,話說回來,這不過是那「虔婆」的片面之詞,她還沒听到他的說詞。
對!她倒要听听看他怎麼說。
很快的,天黑了,月亮爬上天空。
她睜著大眼楮,不安的在黑暗的房間里坐著,听著屋外「咚!咚!咚!」的更鼓聲,這已經是第四次了,他竟然還不回來。難道他真的把她賣了換官位,正在外頭飲酒慶祝嗎?
她的雙拳緊握,要是真是如此,她絕對要整得他生不如死,首先先打一頓……
奧啦!推門聲響起。
她轉頭望去,是他正倚著門,正在疑惑他為什麼不進來的時候,就見他晃了晃,然後砰一聲,僕倒在地。
「令威?」她驚呼一聲,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這一扶,才就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他的臉,「天哪!你的臉……這是怎麼回事?」不但到處瘀青,還腫了起來!兩個眼窩都被打黑了,好好俊秀的一張臉變得像個鬼一樣。
「沒事。」他偏開頭,選擇什麼都不說。
「什麼沒事?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騙我。」她咬牙斥道,渾然不覺眼角已經有淚水滑落,只顧察看他的傷勢,心疼的發現他全身都有傷,好象傷得不輕,「我、我這就去叫雨墨請大夫來,你等我。」
但他拉住她的手,「不用了,我沒事,回來的路上,已經去看過大夫了。」為了證明,他很快地爬起來,還從懷里掏出一包藥膏,「瞧,這是大夫給我的。」
真是自動啊!一點也沒讓她這個做「妻子」的忙到。
看著他走到那個躺椅,困難的想要月兌下外袍,她趕快走過去,「我來幫忙吧?」
他僵了一下,「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一股怒氣倏地從腳底迅速升了上來,她再也顧不了許多,沖上前,用力扯下他的長袍,「我說要幫,就是要幫。」隨手把長袍一丟,用力把他按在躺椅上,「好好坐著不要動。」賭氣般的拉下他的鞋子、襪子。
他嚇了一跳,呆呆的讓她服務,第一次看到她的脾氣,也是第一次領悟︰原來她也會生氣呀!
月光突然一閃,他發覺她哭了,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接,還是濕熱的,「你哭了?」他好感動。
她動手一抹,抽了一口氣,「我哪有。」
看來他們兩個都很會否認擺在面前的事實,他溫柔的笑了,「別為我擔心,我沒事的,你也會沒事。」
她?她會有什麼事?
想起白天那個「虔婆」說的話,莫非他跟人打成這樣,就是因為……
「你是為了我而被打的嗎?」她不禁屏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