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咬著下唇,留下深刻的痕跡,許久之後——
「風君德,放了三嬸,我就……就……」她驀地轉身,絕望的對上他的眼,「就任你宰割。」
他點點頭,勾勾手指要她靠近。
弄月表情木然的移動著,走到他的身旁,任他的手環上她的腰。
「很好,今晚你就到我的院里等著,沒有我的準許不能離開,另外……」他挑剔的拉了拉她的衣服,「換上女裝,我的女人不能打扮得不男不女。」
弄月將雙拳緊握在身側,恨不得能痛揍他那張狂傲的臉。
「如何?願意嗎?」
想到三嬸的安危……她能說不嗎?
「好。」這個「好」字她說得不甘不願,恨意十足。
「另外,這個小男孩就托給平兒她們去安置,我們之間不能有任何人來打擾。」風君德冷冷的說。
小男孩?什麼小男孩?
啊!她驀然想起,應該就是那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怪小子吧!
第六章魔力
乍試夾衫金縷縫,
山枕斜欹,
枕損釵頭鳳。
獨抱濃愁無好夢,
夜闌猶剪燈花弄。
——李清照•蝶戀花
自從有記憶以來,這是弄月第一次穿女裝,輕暖的衣料有特意薰染的桂花香,八成是投那人所好吧?她心忖。
她好討厭這味道,濃郁的花香像是在「強調」她是女兒身……不,是諷刺。
她皺起鼻子,月兌上穿的衣服丟給平兒,「這味道臭極了,我不喜歡!」
無辜的平兒不解的問︰「那小姐喜歡什麼香味呢?」
弄月偏頭想了一下,什麼東西最不香,最能引起他的厭惡?「屎吧?」她說。
「小姐,你說什麼?」平兒听不清楚。
弄月搖搖頭,「忘了吧!」何必為了他而把自己臭死,那多不劃算。「什麼味道都不必薰,輕輕淡淡的就好。」
「可是少爺的侍妾們都薰染了花香,小姐你都不薰點香味,不怕失寵嗎?」平兒好心的提醒她。
「啪!」弄月怒擊一下桌子,「別拿我跟那些臭女人相比,誰管她們是香是臭,我就是我,听到了沒有?」
平兒嚇著了,眼前的小姐看起來還真像個男人,可惜老天把她的性別生錯了。
「好,好,小姐,你別生氣,我以後不敢了。」平兒急忙福了福身子,「小姐,我出去幫你找適合的衣服,你在這里等等。」
弄月沉默的看著她離開,門咿呀的關上,她無聊得環顧四周,驀地,昨夜的情景像潮水般迅速的涌來,令她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泛紅。
她還記得風君德那小人是怎麼壓在她身上,用暴力侵略她身體的,不顧她的疼痛、不顧她的求饒,完全只在意他自己的快樂……羞赧立刻變成了憤怒,那殺千刀的男人有什麼權利對她做這一切?
她氣唬唬的兩三下穿回自己的舊衣裳。
那自大的男人想要她乖乖的躺在床上等他臨幸?哼!作夢。她可不想再次體驗昨晚的事,那被壓榨的羞辱是她這一生也忘不了的,就算是為了三嬸……
或許,她可以敷衍風君德,讓他興致全無啊!但她要怎麼做呢?
東看西看,所有的東西都是金碧輝煌,芳香誘人,似乎沒有道具可以讓她變得面目可憎。
她實在沒辦法了,還是趁他還沒來之前先逃跑吧!看看能不能在夜晚來臨前偷偷的把三嬸救出去!
她躡手躡腳地偷偷潛到窗畔,悄悄的打開一道縫,確定外頭沒有人時,再把縫開大一點,小心翼翼的把左腳跨上去。
「小姐!」
嚇死人了,這壯碩的男子竟然像鬼魂般不聲不響的出現在她面前。
「小姐,你想做什麼?」忠心的喬大認真的詢問。
弄月尷尬的把腳伸回來,「沒什麼,只是試試這窗欞夠不夠高,我想坐在上頭欣賞一下風景。」
喬大皺起眉頭,「可是,少爺不喜歡你開窗爬牆。」
弄月被說得下不了台,轉而糗他,「你們家少爺喜歡的東西很怪,小心一點,說不定哪天他會硬要你上床陪他。」
聞言,碩壯的喬大竟然臉紅了。
弄月看了不禁有些得意,又再加油添醋的說︰「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們少爺在床上很無情,只顧自己快樂,都不顧下面的人流血流到快死了。」
喬大的臉更紅了,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頭上冒出白色的煙。
弄月很滿意自己捉弄喬大成功,報復的心情讓她更大膽的口無遮攔,「而且,他還很變態,竟然叫下人進房來看他的表演……」
「常中玉!」
弄月心里陡然一驚,猛回頭,只見房門口站著氣青了臉的風君德,嚇得她心跳都快停止了。
嘿嘿!她干笑兩聲,試圖力挽狂瀾。
「不過,老實說,你們家少爺的床上功夫還不錯啦!」
「你還說!」風君德三步並作兩步的迅速接近她,「砰!」一聲,伸手把窗關了,兩眼怒瞪著她,「你竟敢在我的部屬面前抹黑我!」
弄月心驚膽顫的向後退,小心斟酌的說︰「哪……哪有,我……我是在稱贊你呀!」
風君德黑青著臉,質問︰「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嗎?」
她連忙搖頭,「不……不是,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
她心一急,話就從舌尖自動的溜出來了,「我只是幫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風君德怒得大手一揚,毫不留情的撕碎她身上穿的寶藍色外袍。
弄月震呆了,她最喜歡的絲織錦緞,她唱了五場戲才存夠錢買的美麗衣裳竟在頃刻間……化成飛絮?!哦!她的心好痛,痛得她咬緊唇,握緊雙拳。
「你……你……你……」
「你現在是女人,男人的衣裳不許再穿。」風君德冷聲命令。
弄月現在哪听得進去,「你……你……」
「听到沒有?」風君德發現她的表情詭異,但仍揚高音調重申。
「你混蛋!」弄月啐罵出聲,眼楮惡狠狠的瞪著他,「你竟敢毀了本公子的衣服!
賠我的衣服來!」
風君德眼里閃過一絲訝異,口氣卻沒放松,反而更加嚴厲的警告,「不許你再穿男人的衣裳,听到沒有?」
弄月的理智只回復一些些,「去你媽的!誰要穿那些娘娘腔的衣服?我可是堂堂……」
風君德捂住她的嘴,臉色嚴肅的靠近她,「常中玉,你是女人,听清楚了沒有?搞清楚了沒有?」
她是听清楚了,也搞清楚了,但恨意卻更加濃烈,她恨風君德時時刻刻提醒她,硬逼著她記住她的身體是「女人」。
「我恨你!你為什麼不放過我?」她咬牙切齒的道。
風君德故意忽略心里的騷動,裝出漠然的表情,「我不喜歡我看上的東西不倫不類。」
「那你就不要看,把我趕出去,不用管我的死活啊!」
他笑道︰「我不是這麼無情無義的人。」他也不相信這是她的真心話。
「你根本是絕情絕義,放開我!」
風君德稍稍松手,弄月立即甩開他退得老遠,全身戒備的瞅著他,「天還沒暗,你來干什麼?該不會現在就開始發春了吧?」
風君德笑得邪氣,揚聲道︰「倘若是呢?」
弄月嫌惡的冷哼一聲,「全天底下有那麼多的男人,你盡可以找他們努力的做,就是別來找我。」
風君德霎時斂了臉色,「你不只不倫不類,還滿口髒話。」
弄月又哼了一聲,滿心的不服氣,她罵人的詞可是很優雅的,「總比做事卑鄙來得好。」
風君德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非常嚴厲的問︰「你說誰卑鄙?」
弄月這時可不敢老實講是他,因為她怕挨打。
「我……我……你……你有沒有听過宋朝的秦檜?就是那個害死岳飛的家伙,你能說他不卑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