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蓉點點頭,「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你被男人破身了,我要第一個知道。」花慕蓉神色認真的開出條件。
弄月卻是一瞼的鐵青,「畜生!」她啐道,轉身往花廳的方向走去。
★★★
風柳絮像只快樂的黃鶯,輕盈的在衣櫥和床之間來來回回的跳躍著。她在打包行李,準備夜奔常中玉,再譜出一段如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千古佳話。
哦!多麼浪漫,多麼讓人向往的愛情啊!
從今以後,她可以跟俊俏溫柔的常中玉雙宿雙飛,羨煞全國的人。富家女配上窮唱戲的,打破門當戶對的陋習的故事,鐵定可以流傳千古萬年,不只會在現在廣為流傳,更會為將來的人所津津樂道。
「然後我就是名人了。」她的唇角漾開夢幻般的笑容。
她自小就愛听教書先生說古代的名聞軼事,更愛讀四書五經中所沒有的稗官野史,每每被那些傳頌千古的才子佳人的戀情而感動。
她佩服卓文君和紅拂女的眼光,為孔雀東南飛里焦仲卿與蘭芝的殉情遺憾,每次一想到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悲戀,更是難過得淚漣漣。
人的一生里,如果沒有纏綿悱惻、轟轟烈烈的愛一回,簡直就是白活了!
待在安武公侯府邸,雖享有榮華富貴,但身為女子,對于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根本沒有自主權,若想轟轟烈烈的愛一場,除了離開這里,沒有其他辦法了。反正只要有愛,她相信就算是一簞食一瓢飲,她也能甘之如飴。
「我一定會過得很快樂且幸福的。」她極有自信的喃喃自語著。
在今日與常中玉初相遇前,她就听過一些官家千金熱烈的提及城中新近冒出一個玉面小生,不但人長得俊俏、個性溫柔、才學高,更是謙謙君子,彬彬有禮。
包難得的是現在世風婬亂,玩男色已經蔚為風尚,據說常中玉是這股濁流裹的清流,想盡辦法保住自己的「清白」,他逃得好辛苦,卻堅持到底,這樣一個擇善固執的男人當然會是個好郎君!
這些閑言閑語讓她不知不覺中對常中王起了傾慕之心,終于熬不住想一窺廬山真面目的好奇心,央求爹爹請常中玉過府來表演。常中玉果然名不虛傳,演技精湛,把賣油郎的痴情表現得淋灕盡致,若本身不是個痴情種子,又怎能把痴情漢演得絲絲入扣。
心里的愛慕在見到他卸下妝,和他月光下的俊臉時又加深了幾分。
卓文君和紅拂女之所以能得到愛是因為她們敢追,而她為了愛,當然不能落後,更要不顧一切的追求。
這般的努力想必換來的代價也是可觀的,她腦中不由得浮起她與常中玉美滿幸福的遠景——常中玉肩扛著他們的小女兒,而她手牽著小兒子,一家四口合樂融融的在京城郊外的曠野里賞花、踏青……
「你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風柳絮陡然一驚,這才發現風君德已然踏進她的房里,臉上掛著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你來干什麼?」風柳絮急忙遮住床上已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譴責的提醒他,「我可是個閨女,大哥在進我的房間前該先差人通報一聲才對。」
風君德從鼻孔不屑的哼出聲音來,「虧你還記得自己是個閨女!」他找張椅子重重的坐下,伸手大力拍向面前無辜的桌子,「但你的所作所為跟妓女又有什麼兩樣?」
從小到大,她大哥是很少凶她的,而且當她是掌中的珍寶般呵護著,她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簡直比親爹爹對她還好,如今卻無緣無故跑來罵她,委屈的眼淚頓時盈滿眼眶。
「你凶我?你竟然凶我!」腳一跺,她氣唬唬的坐上床緣,掏出手帕死命地擦著沒幾滴淚的眼角,「我知道啦!你討厭我,想要趕我走,對不對?」
風君德看著小妹可憐兮兮的哭相,不由自主的愧疚起來。從小就是這樣,任何一個女人哭,他都能冷眼旁觀,唯獨見不得小妹哭泣,只要她一哭,即使要他努力的爬上天摘下月亮來哄她開心,他也絕不會吭一聲。
唉!她簡直是生來克他的。
「聞風將軍」,這個風對于別人而言是刺骨的寒風,但對于風柳絮來說,卻是春日里的和風。
「不對。」他無奈的嘆口氣,「為兄氣的是你愚蠢的行為。」
「哇!」風柳絮哇哇的假哭起來,「我就知道你討厭我,竟然罵我愚蠢。」
她是在無理取鬧,風君德也曉得這一點,不過就是莫可奈何,「為兄的沒討厭你,你不要再哭了。」
風柳絮放下巾帕,賭氣的將臉面向牆壁,「那你為什麼罵我?」
「因為你打算跟常中玉那戲子私奔。」
風柳絮訝然的回頭望著他,「你怎麼知道?是中玉告訴你的?」
「這你別管,你只要明白你不能去他那里,而且你跟他根本是不可能的!」
風柳絮不服的嚷道︰「為什麼不可能?我愛他,而他也愛我。」
「是嗎?」風君德殘酷的抿起唇,不屑的說︰「我看他更愛安武公侯背後強大的勢力跟財力吧?」
「你怎麼能這樣說?」她氣得跳起來,「他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會是你口中的陰險小人,你別亂說!」
「亂說的是你吧!」風君德氣定神閑的說,「你認識他多久?怎麼能斷言他不是?」
「我認識他夠久了。」但都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他的點點滴滴。
風君德搖頭嘆氣,都怪自己把小妹寵成這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的驕縱個性。
「總而言之,我就是不準你去!」對于這一點,他相當堅持,也決計不讓步,這是為了小妹的一生幸福著想啊!
風柳絮氣唬唬的喘著氣,從小到大,她哪一次不是要風就是風的,她就不信這一次會例外,「我要去,我要跟他在一起,你阻止不了我的!」
風君德氣得皺了皺雙眉,「你們根本門不當戶不對,你是堂堂公侯之女!而他只不過是個區區的賤民,你干嘛笨得要下嫁給他?」
「門不當戶不對又怎麼樣?重要的不是身分問題,而是心靈上的契合,那就是愛,你懂不懂?」
風君德沉默了,殘酷的雙眼危險的眯起來。
向來恃寵而驕的風柳絮根本不怕他,她就不信她大哥會把她怎麼樣。
「你中毒太深了。」風君德平靜的陳述,知道小妹受那些劇里的愛情故事的影響太大了。
她抬高下巴,「是你走入歧路,領略不到這個真理。」
「這根本是歪理。」他驟然站起身,「反正不管你再說什麼,我就是不讓你去。」
「你阻止不了我的。」她胸有成竹的頂嘴。
「那我們就來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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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準你去嗎?」三嬸氣急敗壞的教訓弄月,「你竟然瞞著我偷偷的去,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弄月低垂著頭,像個認錯的孩子般乖乖的領罵,反正捱過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三嬸的個性就是如此,說雨就是雨,但雨後便是晴朗的一片天。
「我想的、說的、做的,還不都全是為了你,我這樣的苦口婆心,你怎麼忍心辜負我?別學啞巴,你倒是說句話啊!」
弄月低垂著頭,低聲迸出一句,「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三嬸怪叫起來,伸出食指點著她的腦袋,「竟然還說下次?你說過多少個下次不敢了?結果事到臨頭,你還不是樣樣照敢。」
三嬸說的沒錯,所以弄月無話可說,也懶得找話說,反正抗命就抗命!三嬸能奈她何?打她嗎?三嬸絕對是下不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