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出了什麼事?」何堯天的醉態讓他大吃一驚。跟了何叔這麼多年,沒看過他如此豪飲。何堯天凡事節制,不會藉于酒發泄情緒。這回必定不尋常,不只是為了左兒的事。
「宇斯,你來了。」堯天只抬頭看他一眼,示意他坐下,卻仍悶悶地喝著酒。「左兒不肯跟你回來?」
「她的情緒還不太穩定,就讓她在我那兒待幾天,我會要她打電話回家的。」宇斯抓住他的手。「何叔,你心里煩,也用不著藉酒消愁,折磨自己啊!您酒量不好,明天……」
「她沒有來。」堯天抑郁地吐出四個字。「都怪我,告訴了她。我知道她不會再來了。」
宇斯蹙眉。「星雲?」
堯天再也按捺不住,再不發泄,他就要發狂了!他已經被無數的矛盾和悔恨折磨了好幾天了。他抓住宇斯的手臂。「宇斯,她是我的女兒,你知道嗎?我的親生女兒!」
宇斯的反應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你為什麼不感到意外?」堯天問。「星雲百分之百是我的親生骨肉啊!」
「我是這麼猜過。因為我看過你收藏的那張照片,也踫巧遇見過晏伯母。這世界實在很小!」這樣一來,宇斯差不多就明白了讓何堯天消沉失常的原因了。「星雲不能接受你嗎?」
「我一時忍不住版訴她,她回家去問她媽,再也沒回音了。我想她一定恨透我了,恨我這個沒有盡餅一天責任的父親……」他苦澀地道。
「可以想像得到。」憑他對她的了解,絲毫不難料想星雲那好強又頑固的個性,會有如此激烈強硬而決絕的反應。不惹而已,一惹驚人。特別是這回又是如此不尋常的事,他相信那一定是觸到她心中的最痛。
「她一定恨我,是我讓她們母女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告訴她,希望她知道我心里也苦;星雲一直是那麼善解人意的孩子……」
「左兒知道這件事嗎?」
「她還不知道。她或許還以為星雲是我新交的小女朋友,所以才有那次誤會的產生,到現在還不肯諒解我。」堯天嘆氣。「因為我打了她一巴掌,她受不了我竟然為了外人而打她。左兒也不知道從那里听來的謠傳,真的是謠傳……」
他以為已經夠隱密了,不料還是保護不了星雲,讓她蒙受不必要的屈辱。
說起這事,宇斯心知自己也有一份責任。「事實終究瞞不了,何叔打算怎麼做?」
「我怕左兒會受不了刺激,所以暫時不打算讓她知道,她住在你那里,我很放心。她想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我擔心的是星雲她……」
「我會去找她,跟她談一談。」不論能做什麼,他想盡這份力。現在也唯有他能居中緩和一下兩方面的關系了。
宇斯的承諾仿佛為堯天燃起一線光明。「你願意去,那實在太好了。」
???
一部亮閃閃的重型機車擺在眼前,小健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干什麼?」
左兒笑著。「送你啊!你不是一直想要一部拉風的機車嗎?你身高夠,騎這車夠帥,而且有車到那里都方便。唉,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車子是你的了。」
然而他臉上沒有她預期的笑容。
「我不要你送我的車。」
「為什麼?」左兒不解。「不好看嗎?」
「我不能收你的東西,特別是這麼貴重的……」
「唉,你好迂!這不過是部車,說什麼貴重?」她扮鬼臉。
「對你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我而言不是。」小健坦然地說。「左兒,我很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你家有錢,你的行事方式又海派,不當一回事,但我不是……」
左兒跺腳。「哎呀!只不過是一部車,那有這麼多大道理好講!」
「我真的不能收,你還是……」
「你不收我會生氣的。」她固執地跟他拗著。
小健心里為難極了。「左兒,我是說真的,我沒有理由接受女孩子的禮物,而且就算我收了車,怎麼跟我父母交代?」
近來左兒找他的電話已經頻繁到讓父母起疑了;爸媽一向對他的交友采不干涉、不放任的開明態度,然而母親對他連續三天的「到同學家溫習功課」已經頗有意見,在他出門時有意無意地說︰
「小健,討論完功課早點回來,你以前很少弄到這麼晚的。」
「那是什麼同學啊?最近好像常打電話來。」
「小健,你上次模擬考全校排名已經退了十名,要多注意。」
他匆匆含糊應聲,趕緊出門沒敢多說。和左兒的交往確實使他分心不少,為了要花時間陪她,他時常得犧牲睡眠時間來讀書,以維持成績水準。有些累,可是能看到左兒開心的笑容,比什麼都值得。
「那還不簡單,你可以把車子寄放在朋友家,要不就留在我家,我們出去玩時就由我騎出門,風光的時刻讓給你,夠意思嗎?」
「可是——」他怎麼想都不妥當。
左兒不耐煩。「你收不收嘛,你存心要我難受是不?」
「怎麼會?我希望你開心。」
「那你就把車收下。」左兒把亮晶晶的車鑰匙交給他,並拍拍墊。「過來,試試看。」
小健還是順從了她,跨上車子,發動引擎,按按喇叭,感覺好威風。他還是很開心的,因為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擁有一部像這樣的拉風機車;左兒對他這樣貼心,他也不想掃她的興,乖乖地陪著她高興。
「左兒!」他望著她,眼里充滿喜悅的光彩。「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嘟嘴。「我有對你很壞過嗎?」
他的眼楮發亮。「左兒,阿希他們問,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她啐他。「想得美哩!你看你夠格嗎?連那些臭八蛋說的話你也搬來問我!誰要當你女朋友!我誰都不喜歡!」
她誰都不喜歡,只喜歡一個人——宇斯大哥,她自小就念念不忘的人。
反正,她是不會告訴小健的,因為她認定他是個書凱子。
小健還要問,左兒已爬上車後座抱著他,說︰
「走啊!還等什麼,陪我去兜兩圈,開心開心!」
???
常寬放下吉他,問神秘兮兮瞋?在床鋪上的星隻。
「你在畫什麼。
她提防他看到似地,連忙把畫藏到背後。「畫你呀!我在改造你,想像把你那一頭亂毛砍除後,不知會出現什麼樣等級的帥哥?」
他好奇。「我看。」
她不肯。「還沒好呢!以後再說。」
常寬無所謂。「以後看就以後看,是我的,怎麼也跑不掉。」
「是我的!我畫的。」星隻抗議著。
他沒搭腔,嘴里嗯嗯哈哈哼著調子,星隻確定他沒有搶看的意思,才又放心地搬出畫板和紙。
「喂,你知道嗎?你那兩卷專輯我都听過了,我發現其實你的歌都不難听,但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東西。」她嘴巴在動,手上更忙。「是少了什麼我也說不上來;音樂這東西我不懂,但是我一向覺得搞音樂最重要的是要有生命和感情,你要先能感情自己,拿出去的東西才感動得了別人,這就好像如果你真的愛過一個人,也更能傳達戀愛的甜與痛,是一樣的道理。」
常寬一直笑著盯住她。
「喂,你眼楮抽筋了呀?」她心如小鹿亂撞。這麼小的空間,又面對他這樣緊的目光,教她心跳不安。
他還是一直盯著她,眼楮眨也不眨一下。
「你看這種眼神,感情夠不夠?」
開這種玩笑!星隻用橡皮擦K他。
「小隻果,我發現你專心畫畫的樣子很美,讓人想唱歌,你像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