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麼樣?」這是她對他最習慣的開場白。
「我在韋氏工作,我知道你最近和他有個合作,我是說我的老板──韋浩揚。」他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無緣無故居然跑去幫韋浩揚工作。
「這是我爸爸的意思,你呢?又怎麼會到韋氏去?」其實他這一年換了好多工作,她是不該這麼訝異,早該習以為常了。
「我在那里有一段日子了。」
韋氏才是他這次回來最主要的目的,他不會告訴潔昕的,至少今天不會說,也許有一天時機成熟、適當的時候,他就會考慮告訴她。
「回台灣一年多了,不是說你這次回來要調查一件事,有頭緒嗎?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避開口不要客氣。」
「已經有眉目了。」他正一步步接近目標。這也是習慣的敷衍話,他不希望潔昕知道太多事情。「你瘦了,工作很忙是不是?你應該多愛惜自己。」
她沉默著,為情所困的小女人怎麼胖得起來呢?
她的人生,似乎總有一波波阻礙需要面對。親情、友情、愛情,沒有一件可以順順當當,使她飽受折磨。
她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怎麼會感受不出阿育的那份關懷及愛呢?可是她還報不起,只有視若無睹,也許有一天他會死心。
「和你父親還好嗎?」
「老樣子。」
林其育感嘆的提醒著︰「樹欲靜而風不止,別等到遺憾發生後才後悔。人生是根本回不了頭。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千錯、萬錯,他都是你的父親,他對你的愛是不容置疑的。」
「明白一件事和去做一件事,是不同的。」
「他是你的親生父親,有那麼困難嗎?」他是孤兒,對親情有他的渴望,十分不明白潔昕的任性,難道人都只會去珍惜失去的東西,等到它流逝才想去挽留?
潔昕知道他的話只是順口問出來,他會明白她的,不需要言語。
「你應該學習善用你的人生,既然選擇回來,為什麼不乘機和你父親培養感情,父女之間是有天性的。」
潔昕玩弄著杯子,最後端起來啜了一口。「愛與恨其實不過一線之隔,我沒有恨過他,你也沒說錯──天性。當你對人有感情、有愛的同時,會有要求,更會產生不滿。也許被我母親洗腦太多年,我總是記不起他的好,更是忘不掉──媽咪終此一生不願再踏上這塊土地,是為了他。」
「換一個方式去想,如果當初你跟父親留在台灣,而不是隨你母親去了佛州,你的感情是不是不一樣呢?你會恨你母親嗎?」
「我並不恨爸爸。」她自我保護的說。
「你排斥他。」阿育不容許她再逃避,他不希望她的人生像他一樣有著遺憾,因為她並不同他般擁有一段仇恨。
她可以不需要去逃離自己的父親。
「你母親默許你回來,也是希望你和父親搞好關系。」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其實現在我和爸爸也沒有什麼,只是不如一般父女那麼親密,畢竟這二十多年來我們聚少離多,很難得相處在一塊兒。」潔昕故做輕松解釋著,似乎也在說服自己。「我們如同陌生人一般,反而我和你更為熟悉,要是抗拒他,我也不會到公司上班是不是?」
伶牙俐齒的麥潔昕,最教他不知如何應付了。認識五年,她好像從沒讓他說贏過。她的口才真是令他折服,甘拜下風,再加上這一年商場上的歷練,她更是大有進步,要面對她的人,除了必須的口才外,更要有宰相般的容人雅量。
「你知道我說不過你的。」他那張臉像是在說她以大欺小。
「你關心我,我明白。」潔昕根女性化感激的去握住他的手,那只是單純兄妹之間般的友好。
林其育不敢擅自妄想潔昕對他的態度。可能是成長環境的影響,更加上他是男性,所以他從來就沒有一段屬于作夢的年紀。
如果她這一生都沒可能會愛上他,那就讓這段兄妹之情永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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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秋天是不是本身就是一個感傷的季節,既詩意又惹人多愁。所以才會有人說夏天適合戀愛,而秋天恰巧分手。
也不知道是天意,或是庸人自擾呢?
對于來不及墜入愛河的人而言,更是愁上加愁。好像每一個人都無法免疫這種季節病。開朗的晶晶並沒有例外。
愛熱鬧的她,向來對同學聚會都很積極。而這次卻不知是受了季節,或是韋逸杭的影響呢?她真有些害怕參加。
她雖然大而化之慣了,卻只許別人欠她,不容自己對不起人,因為那會成為一種負擔。自從上回,見到韋逸杭那雙受傷的眼楮,盡避她找千萬種理由為自己辯解,卻仍逃不過良心上的遣責。
就單純是同校學生的份上,她就不該那麼對他。
就因這不該,使她徘徊在「去與不去」的猶豫上。
結果還是因為死黨羚宣的催促,替她做了決定。
和往常一般,晶晶他們這一群都不算是早到,這一次人差不多都已經來齊。她一進來,就看到站在一伙人里的韋逸杭正望著她,可惜,她無法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就是提不起興致,和人們簡單寒暄一會兒,她便一個人躲到陽台去透氣。
「是不是很悶?」主人趙品敦尾隨而至,溫柔的詢問。
他長得斯斯文文,在學校看來就像個文弱書生。他總是客客氣氣不與人爭,十足的好好先生。
率直如晶晶,都有些害怕與他相處。「你的聚會很成功。」
「可惜並沒有盡如人意,還得要有些人強顏歡笑,比如你就不開心。」看來他沒有打算放棄探究她。
晶晶有些不好意思,露出笑容。「我想是因為工作忙昏頭的關系,不是你的問題。看看今天大伙來得這麼踴躍,這全是你的功勞。」
「大家賞臉。」他實在不善言詞,畢竟,他是拿刀救人的醫生,不是外交官。「你還沒有結婚吧!」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問出口。
晶晶先是一愣,才玩笑的說︰「我想沒人敢娶我,你還沒有女朋友嗎?別光想著工作,你該談談戀愛的。」
品敦突然像被人在胸口一擊,他除了她,實在無法再喜歡別人,可惜相識多年,他還是沒有勇氣開口。其實,任誰也無法把木頭人趙品敦和活躍的晶晶聯想在一起,他們像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更像兩顆永遠不會踫面的星球。
是很難讓人想像的,不幸的是它發生了。
「你有沒有想過結婚?」
由他的口中說出,使得晶晶覺得它是個不值一談的無聊話題,于是一笑置之。「單身不是更好?我們是不一樣的,你是獨子,負起了傳宗接代的大任;我可以終生不嫁,做個快樂的單身女郎。又或者等長出白發時,再來一段黃昏之戀,找一個伴走完人生。」
「我以為女孩子都向往婚姻。」他木然的說。
晶晶好奇的望著他,跺著腳像個小女孩似。「總不能為結婚而結婚是不是?況且向往與身體力行,根本是兩碼子的事。」
「你會不會因為想結婚,而把自己嫁掉?」
「誰肯娶我?」從來沒被人這樣問過,她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你今天怎麼回事?老問我那些天方夜譚的問題。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紀,突然想結婚?其實男人會比女人更向往婚姻,尤共是事業有成的男人。」晶晶上下打量著他,才肯定的說︰「就像是你這樣,沒有錯就是這樣,要不要我當媒人,給你介紹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