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愛上她了?’
他問這問題的語氣居然充滿了愛,那種卓風從未在他身上發現的感覺。是什麼勾起了他這種心情,伊嵐嗎?但他根本就沒有見過她。
‘她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卓源山像沉浸在多年前的回憶,有些迷蒙的自言自語。
‘她不僅漂亮,而且善良。’
‘善良?和芷筠一樣善良。’
芷筠?多麼熟悉的名字,卓風的心震了一下,他就是想不起來曾經在哪里听過這個名字。他的母親不叫芷筠。芷筠?她是誰呢?也許是爸爸的初戀吧!人家總說初戀是一輩子最難忘的記憶。
‘求你別再傷害她。’卓風想利用他此刻心軟的弱點懇求他答應。
‘你很愛她?’
卓風說不出口,他從沒有在父親面前開口承認過任何事。
也許應該說除了自己,他向來沒有向任何人承認過這個事實。今天為了伊嵐,他願意說。‘是的,她是一個善良大方的女孩子,任誰都會喜歡她。’
‘我知道。’他不像在對卓風說,可是他真的說了,而且說得十分有感情。
卓風乘機要求,‘那你別再傷害她。’
‘不行。’他又愛回原來的他。
‘你為什麼非殺她不可?’
‘為了她手上的鑰匙。’
‘伊嵐的鑰匙?’卓風很震驚,他並不知道伊嵐手上有把鑰匙。
為什麼?為什麼她沒有告訴他?
她在提防他?又或者她根本不相信他?
不,不會的,伊嵐不是這樣丑陋工心計的女人,她應該是最溫和善良的。
他心里不相信這個事實。‘也許她根本不知道什麼鑰匙。她原本是不知情的。’
‘姚家手上也有一把鑰匙。’
‘那另一把在誰的手上?’
‘你沒有必要知道。’卓源山又使自己露出丑態。‘兒子,你不會也對那個寶藏有興趣吧?’
‘寶藏?’
卓風萬萬也想不到居然被伊嵐說中。
寶藏,怎麼可能?難道還得尋寶不成?這已經是二十世紀的太空時代了,哪里有這種無稽之談?如果伊嵐知道為什麼不告訴他?
‘鑰匙是用來開門的?’
‘不錯,但要有三把鑰匙方可以把門打開。’
‘荒謬。’卓風實在很難置信。‘哪里有這種事情︰’
‘姚家的老太婆精得很,她是不可能不好好保留屬于她家的東西,也就是說她不可能不讓她的寶貝孫子知道這個秘密。那個丫頭肯定知道這件事。’
不會的。伊嵐不會騙他,也許她真的不知道,姚家還有一個王媽,她也許還沒有告訴伊嵐。他們是兄妹,她是他最信任的人,她是不會讓他失望的,讓他連對人性的最後一點信心都沒有。
可是他們一直沒冉討論這個問題,也許她覺得不是很重要便不說了。也許她忘了。總之他相信伊嵐不會撒謊,她是不會對他撒謊的。卓風絕對相信她。
‘怎麼樣,我的交易你答不答應?’
‘你走吧!’卓風實在是心煩意吼,只有下逐客令。‘我不會違背爺爺的遺願,把鑰匙交給你。’
‘既然這樣,就沒人保得住那個小女孩的命了。’
‘你敢再動她一根寒毛,我們就法庭上見。’
卓源山冷哼一聲,沒趣的走了。
卓風走進書房,這兒一向最寧靜,也是家中最雅致的地方,是由伊嵐一手布置的,令他感到很溫馨。
伊嵐!?
念頭一起,他打開了書桌抽屜,鑰匙不見了;那把鑰匙和盒子不翼而飛!
卓源山應該沒有嫌疑,不然他不會上門來威脅他,自討沒趣。那嫌疑最大就是伊嵐。
伊嵐?她究竟是天使還是魔兒的化身。她偷了他的鑰匙?會不會是她?
上帝!
偷鑰匙的可以是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但千萬別是伊嵐,千萬別是她。
突然,他看到書桌下的角落里有一樣東西。胸針?是伊嵐的胸針。是她最寶貝、最喜歡的胸針。那個胸針是她母親送給她的,所有與她熟識的人都知道。
真是她?是她偷走了他的鑰匙。
原來她也是這麼市儈,這麼財迷心竅。她和一般人一樣,她根本不是他心目中的天使。
如果她現在不是在醫院,他會毫不猶豫去質問她。
她居然如此的狼心。怪不得爺爺告訴他,女人全是惡魔的化身。她連眼都不眨一下,就毀了他的一切一切。
※※※
葉士替伊嵐把床搖斑,讓她坐起來。
‘謝謝你又來看我。’
‘謝什麼,是哥兒們就別這麼說。’看她有些悶悶不樂,他猜著問︰‘卓風又沒來看你?’
‘阿寶他們全來過了。’伊嵐答非所問。
葉士不放袞的追問︰‘我是說卓風,你的卓大哥,他是不是又沒來看你?’
‘我明天出院。’
‘我去找他來。’
‘不要。’她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堅強的自我安慰,‘也許他很忙,別怪他。’
‘也可能是慚愧,沒臉見你。’伊嵐把事情都告訴他了,他有權知道。‘你又沒有怪他,況且又不是他的錯,真不明白他在自卑什麼,他是他,他爸爸是他爸爸,根本不相干。’
‘骨肉親情不是你一句不相干可以抹煞的。’伊嵐體諒的說。
她愛他,所以能明白他的苦衷。
‘那也不該人沒來,連水果也不送來慰問一下,都這麼多天了。’葉士替伊嵐不平,他更氣她愛的是卓風而不是他。‘我看他這幾天鄱在忙婚事。’
‘婚禮都快到了,當然是要準備。’
看她受傷的神情,他真想給自己和卓風一人一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明白。’
‘最近有沒有不舒服?我怕有後遺癥。’
‘醫生都說沒事了。’
葉士看著她,內心十分沉重,鼓起勇氣,終于還是問︰‘你真的不再追究這件事了嗎?
警方問話你都推說不知道,分明是有意替卓源山隱瞞。’
‘我不想事情鬧大,反正我沒事。’
‘伊嵐--’
‘我們並沒有證據。’
‘如果卓源山不是卓風的父親,你會不會指證他?’葉士並不想讓自己這樣,可是他真的在嫉妒,他很嫉妒。
伊嵐是中毒,不是燒壞腦子,她當然聞到了這一股強烈的醋味。她平靜的說︰‘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卓源山也有性善的一面,何況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就這麼放過他?’
‘我希望他自己會覺悟。’
‘不要使了,他那種人--’
‘別這樣說。’
因為他是卓風的父親,她願意嘗試原諒他,並且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最後一次了。
‘我希望我沒做錯。’
‘當然錯--’
伊嵐甩甩頭阻止他再說下去。‘別談他。你又給我帶了什麼?住了幾天醫院我都不知道自己胖了多少。’
‘你一直都太瘦。’
‘是不是安慰我?’伊嵐笑著問︰‘我雖然很男性,大而化之,全身上下沒女人味,但我終究還是女人,別逗我開心。’
‘如果我說你瘦得像竹竿,你會不會高興一點?’
伊嵐笑得很窩心。世上有此文到這種朋友更教人開心的事嗎?突然她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好端端又怎麼了?’她的一舉一動是逃不過他的眼楮的。
‘沒什麼。’
‘沒什麼?’他不相信。
她笑了笑說︰‘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感慨什麼?’
‘青春、歲月、年紀吧!’
‘什麼意思?’
伊嵐眉頭皺了下,拿起隻果咬了一口才說︰‘大家都認識好多年了。以前一群人總是一起瘋、一塊玩,現在都已分散各自生活……誰想到老鷹居然和阿惠結婚,兩個根本搭不在一塊兒的人,居然會協議廝守終生。人生是不是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