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吧!」洛可可一叉腰,「別以為你不在一會兒,我們就混不下去了好不好?好歹阿KEN跟我都是你的前輩哦!」
聞言,謝靜好嗓子有點甘澀,露出抹欣慰的笑。
事實上等謝靜好到警察廳跟不破警官一起開車到現場,恰好目睹爆破的驚險一幕,樓頂的窗戶全部被炸碎,碎片和廢墟隨著彌漫的硝煙鋪天蓋地而來。
耳朵被轟得好幾分鐘都緩不過來勁,謝靜好雙腿一軟,不是扶著車門就難以站立,眼前那些跑來跑去的消防人員與嘈雜聲完全被抽離,整個世界靜靜的,死寂無聲——
除了她如雷的心跳。
那小子不是總自信滿滿的嗎?
那小子不是還在等博雅學長清醒?
那小子不是還有只大狗狗要照顧?
那小子不是……不是要等她還給他項鏈的嗎?
那小子……
找了一堆理由,再也找不到可以自欺欺人的理由,她掀起黃色的警戒線,就往冒著滾滾濃煙的樓層里跑。兩旁的消防員跟後面趕上來的警察都在攔她,卻被謝靜好狠狠地摔了出去老遠,從沒對自己人出過狠手,這是第一次,而她無暇顧忌太多。
第十章好消息與壞消息(2)
當她一手踫到那扇門時,從里面冒出的煙撲面而來,有道人影再度擋在前面。
「你要去哪里?」
這個聲音?
她睜大眼仔細分辨,盡避面前的人灰頭土臉,盡避身上的襯衫染了不少血漬,盡避腰上還纏繞了一圈圈消防水帶,可她仍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賴明澈!
謝靜好撲上去緊緊抱住那個人,「是你——是你——」
賴明澈受傷的身軀抗不住那麼大的力道,稍退了一小步,「喂,喂,半天不見,你怎麼變得這麼熱情?」
「我愛你。」
她愛他,嗯,賴明澈陡然圓睜雙眼,「你說什麼?」
謝靜好把頭埋在他懷里,不住低泣,卻說什麼都不肯再說一遍那三個字。
不破警官也跨過警戒線走到跟前,「明澈,你,真有你的,該不會是——」
「如你所見。」賴明澈拉起腰間有些破裂的消防水帶,「何武尋引爆頂層前,我拉開消防水帶一頭綁在水管上一頭纏在身上,從後窗跳出,下墜時踩住牆,利用那個慣性沖到下一層的房間,從消防通道跑出來。」
他沒受過專業訓練竟能做到這一步!
「你——」不破警官上下打量他,許久,吐出幾個字,「來做警察吧!」
噗。
賴明澈笑了,牽動肩頭的傷,疼得虛汗直冒,「不是說笑的時候,靜好,快回醫院,剛才我把自己跟何武尋一起反鎖在最樓頂,逼得他惱羞成怒,連窩藏在此的同毒品槍支一起毀掉,當時何文倩關在了外面,進不來,我擔心她失去理智會報復我哥!」
「你在醫院失蹤就是怕她對樓上的博雅學長動手?」她恍然大悟,「不好,現在醫院只有溫笑一個人……」
賴明澈、謝靜好轉身就跑。
不破警官在後面吼︰「我馬上派人支援,你們先去!」
這里必須有人善後收尾,他不能離開,派遣了小分隊尾隨謝靜好兩人一起開往市立綜合病院,不過,沒有想象中的糟糕,醫院內外一切如常,警方人員先守在外圍待命,打算等不破警官處理完郊外爆破的情況再安排他們行動。
謝靜好與賴明澈上到23層,見溫笑在病房外提著水壺,像是要去打熱水。
「明澈,你——」
任誰看到賴明澈這個樣子都會嚇一跳。
「你們沒事吧。」賴明澈氣喘吁吁問。
溫笑搖頭,「看起來你更糟,靜好,趕緊讓他去護士那里重新包傷口。」
這時,有名護士抱了個托盤,上面堆滿藥劑,低著頭進入賴博雅的病房。
溫笑的目光從賴明澈身上收回,往水房走了一步,兀地,丟掉水壺往病房跑!
不對!
護士站的人在十五分鐘前剛剛換過點滴瓶,不可能又來人!
罷轉身的賴明澈與謝靜好也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回頭跟他一起往里沖,果不其然,那名護士高舉藏在托盤下面的匕首,正要刺向躺在床上的賴博雅。
溫笑不顧一切撲上去,臂膀一揮,用自己的手背擋住落下的匕首。
與此同時,謝靜好自後抓住護士的手腕,腳下一踢,使她不得不跪倒在地,雙手束縛到腰後無法動彈。
「何文倩——真的是你——」
賴明澈撥開護士刻意披散到前面的發絲,露出又嫉又恨的扭曲面容。
溫笑抬起被刺穿的那只手,生怕壓到賴博雅,那知剛一動,另只手被什麼牢牢抓住,低頭一看,不覺屏息。
「博——博雅!」
「老哥?」賴明澈去看腦電波顯示儀,「他有意識了!醫生!醫生你在哪里?快點過來啊,我哥醒過來了!」
平日最安靜的23樓因一串變故而成為本院最喧鬧的所在。
「我有一個好的消息,一個壞的消息,你們要听哪個?」
謝靜好很討厭這種選擇。
賴明澈也不喜歡被動。
兩個人四只眼都盯著那位賴博雅的主治醫師,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鏡片,「我知道讓你們來回答有點殘忍,那就由我做決定。」
那還問他們做什麼?
賴明澈翻了個白眼,謝靜好呼出口氣。
「好消息就是賴博雅先生幸運得清醒以後,經半年的調養和復健就能出院。」醫師掀開病例本的第二頁,「不好的消息就是——選擇性失憶,大腦受到沖擊,對特定的人或事件產生了心理排斥。」
「那什麼時候可以恢復?」賴明澈問。
主治醫師的回答很公式化,「這要看具體情況,因人而異,以前有過這樣的例子,昨天失去記憶第二天睡醒就全都想了起來,也有例子是一輩子都沒能想起來,不過,就令兄的情況看,並不嚴重,即使沒有恢復也不影響他的工作和生活。」
醫生走了。
謝靜好扶著他受傷的肩,喃喃道︰「什麼……不嚴重呀……」
沒錯,賴博雅什麼都記得,比如一加一等于二,比如父母兄弟是誰,比如美國的首都在哪里,比如何年何月畢業,比如什麼時候參加CSI成為主管……
但,他獨獨忘了一個人。
與那人有關的事,忘得一干二淨。
「老哥,你這玩笑開大了。」
走道里听到他們談話的男人悄然離去,沒驚動任何人。
賴明澈與謝靜好回到賴博雅的病房,他在听PSP里的music,那是洛可可送的,听說音樂療養是行之有效的辦法。
「都是輕音樂。」賴明澈單手翻了翻歌曲的目錄,隨口問︰「老哥,你記得《如果我變成回憶》那首歌不?」
「記得。」賴博雅看向他,「有什麼問題?」
「只是記得,沒別的了?」他挑起眉。
賴博雅說道︰「那要有什麼感覺?」
「算了,當我沒問。」賴明澈宣布放棄,然後對牆角里站著的謝靜好說,「這次的大案告破,溫笑也有功勞,不能將功補過嗎?」
「溫笑?」賴博雅有點茫然。
「你對他有印象了?」賴明澈盯著兄長的反應。
「你們這兩天總是問我關于他的事。」賴博雅無奈地說,「我想不記得都難,他是我的同事之一吧?」
「是,他是CSI的首席法醫。」謝靜好靜靜地說,「學長,他違背了工作守則,要被停職一年,但由于前兩天手部受傷,影響局部手術的準確度,他已申請辭職。」
「是為救我的那一刀嗎?」
賴博雅听護士小姐說過幾次,他醒來那天抓著的人叫溫笑,也是一年來悉心照顧他的人,但,溫笑在他清醒後,就沒有出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