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會折騰……」纏成死疙瘩了,他嘆氣道︰「要麼弄斷你的頭發,要麼拽掉那個金屬片。」
「金屬片是連串的……拽壞要賠的。」這是人家專賣店的新款試穿呀。
「我可舍不得弄斷這麼好的長發。」
說罷,他的拇指用力一壓,扯斷了那串相連的小金屬片扣。
嘩啦——
迅速落下的前衣在她的失聲中被賴明澈月兌下的外套給裹了個嚴嚴實實,聞聲趕來的服務小生問︰「小姐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這套衣服我們要了。」賴明澈把謝靜好推回到更衣室,「去開結帳開發票吧。」
什、什麼啊,她根本沒確定要買的呀!
鏡子面前的謝靜好望著那躲在男人外套下的自己,第一次有了柔弱的錯覺,怪啊,她不是女超人嗎?從不需要人保護,都是在保護家人和朋友的女超人,為什麼在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反而有種想要躲藏在里面永不出來面對一切的沖動?
外套上都是那個人的味道。
非常的純淨,就像他掛在嘴邊的燦笑,與溫笑的雲淡風輕不同,是你可以確確實實捕捉到的溫度。
心更亂了。
這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不能像證物那樣一步步理清?
「主管,是我啊,你換好衣服了嗎?」是何文倩的嗓音。
她緩過神,趕緊把身上的晚禮服褪下,小心翼翼將扯開的地方疊好,裝到精致的包裝盒子里,然後換回原來的衣服走出來。
「我听他們說,你買了這身衣服。」何文倩深表失望地說,「我以為能夠搶先看到主管的新風姿呢……誰知晚一步。」
「反正晚宴那天自會見到。」不知何時走過來的賴明澈似笑非笑地說,「是吧?」
謝靜好的臉蛋又泛起紅潮,避開他的目光。
這時,店里播放的音樂陡然一換,坐在那里等待他們的溫笑當即站了起來,這叫在場的三個人都是一怔。
不過,很快地賴明澈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如果我變成回憶,退出了這場生命,留下你錯愕哭泣,我冰冷身體擁抱不了你,想到我讓深愛的你,人海孤獨旅行,我會恨自己如此狠心……如果我變成回憶,最怕我太不爭氣,頑固的賴在空氣,霸佔你心里,每一寸縫隙,連累依然愛我的你,痛苦承受失去,這樣不公平,請你盡力,把我忘記……」
是那首《如果我變成回憶》!
謝靜好也反應過來,因為,溫笑難得失態的錯愕表情說明了一切。
賴明澈在錢櫃那會兒曾告訴她,這首歌是博雅學長最喜歡的,至于歌里所指的「你」是誰,此刻,心照不宣。
第七章搬家(1)
叮——烤箱里的法式小甜餅烘好了。
踢踏著拖鞋的賴明澈走到廚房,把端出的點心放在鋪好錫紙的金紋小瓷盤上,又薄又脆的甜餅周圍是一圈藍莓味的女乃油,只差最後一道工序,便是夾起一顆顆散裝的櫻桃放于甜餅凹狀的中心處。
OK,全部收工。
「好香好香——」上完周末夜自習剛回家的謝家小弟站在玄關換鞋,老大遠就聞到那讓他饑腸轆轆的味道。
「趁熱吃。」賴明澈把點心端到素色的茶幾中央。
謝老伯也不看轉播的歐洲杯了,用牙簽扎起一塊,還沒咬下去就覺得融化了一半,酥軟的程度朝乎想象。
丟開書包,謝家小弟也捻起一塊丟到嘴里,「太好吃了,明澈大哥,這些都是你親手做的嗎?」
「只此一家絕無分號。」賴明澈將事先備好的女乃茶挪到一老一小面前,「吃這種點心要搭配濃熱的紅茶,來,試試看?」
「唔——好喝——」謝家小弟邊吃邊喝,滿足地靠在沙發上,「好幸福,覺得暖融融地好想睡覺。」
「先去洗澡再去睡覺。」謝老伯咽下去那口餅,趕緊說,「不然你大姐會開罵的。」
啊,大姐!
謝家小弟猛地站起,「我立刻就去洗,呃——」遲疑了一下,還是問,「明澈大哥,你可不可以教我做點心?」
「當然。」賴明澈不甚在意地說,「等你忙完考試吧。」他是外國念書時到甜品屋打工看到面包師傅做的全過程,默默記下,拿來抓住了好幾位女博導的「胃」。
「太好了,我想等放假做給姐姐吃。」謝家小弟的眼中閃耀崇拜的光芒,「明澈大哥是留洋歸來的大律師,又會做點心,好厲害——」
律師和會做點心沒啥悖逆的吧……
賴明澈一怔,「你大姐不是不喜歡甜的和辛辣的東西?」像個小老太婆似的叮囑人家應該吃什麼,不要吃什麼。
「不、不是的。」謝家小弟抓抓頭發,不好意思地說︰「都怪我啦,小時候貪吃,胖到行動遲緩,體育無法達標,冬天喘得厲害,為幫我減肥,鍛煉好身體,大姐將家里的甜食零嘴統統丟掉,酷暑天也從不吃一個冰淇淋、喝一口冷飲,為了陪我只喝白開水吃粗糧,讓我有毅力堅持下去。」說著,一溜煙跑到屋里把照片拿出來指給他看,「吶,這是初一的我,明澈大哥你大概都認不出來了吧。」
的確……不是本人指正,賴明澈完全部能把那個小胖墩跟眼前清清爽爽的少年聯想到一起,眼波流轉,停駐在身穿高中制服的短發女生身上,「她,是你大姐嗎?」
「是呀!」謝家小弟與有榮焉地拍拍胸膛,「大姐那時的個子就很高,會打架,班里的男生都害怕她。」
會打架……男生怕……對女生而言不是什麼好事吧?
賴明澈忍著笑,托著下巴說︰「難怪她抓起小偷雷厲風行,哦,以前是短頭發,什麼時候開始留起長發?」
「那個呀——」听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大半天的謝老伯發話,「小靜第一天去CSI報到回來就沒再剪過頭發。」
哦……八成跟他老哥說了什麼有關,賴明澈眨眨眼。
「對了,大姐沒回來嗎?」謝家小弟左顧右盼,「半天都沒見她。」
「回來就進屋子里沒出來。」
謝老伯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歐洲杯上。
「那我趕緊去洗澡。」少年人抱著書包去換衣服。
心思不在電視上,賴明澈盯著桌上的點心,若有所思。
「給小靜拿去嘗嘗?」謝老伯笑眯眯地提議。
賴明澈也笑了,「好。」
端著點心到謝靜好的房門前敲了敲,「睡了嗎?」
稍停幾秒,門開了,一身睡衣困意滿滿的謝靜好揉一揉甘澀的眼,「什麼事?」
「以為你在用功,原來是睡覺了。」他挑挑眉,把盤子往前一遞,「我做的,給點面子吃一塊?」
點心?她下意識回頭去看寫字台上的鬧鐘,「都十點多——」
本要搬出那套食有時的理論,卻被他搶先一步進屋,然後側身反手關門,「你不吃的話我可不出去。」
這個反客為主的小子!
白天逛街歸來翻閱太多資料,寫了一堆筆記,謝靜好累得沒力氣跟他 ,捻了其中一塊甜餅坐到床鋪上,一口口嚼著,食不知髓。
賴明澈這才得空去留意她的房間。
無論是窗簾還是床鋪又或是桌椅櫃子,全是柔和的米色系,不過,寫字台被攤開的書本和厚厚的資料夾覆蓋。
「困了干嗎要勉強看下去?」他坐在轉椅上,腿一踩地板,滑到她的跟前。
幾乎是吃著都要睡著的謝靜好無意識地應聲。
「暴殄天物的女人。」他把謝靜好吃到一半的甜餅拿走取走,抽出床頭櫃上的面巾紙幫她擦了擦油乎乎的手指,而她全無反應,緩緩地栽頭,弄得他啼笑皆非,「真的這麼困?或是你不想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