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是那個人嗎?
他推開轉椅,「謝謝,我現在就過去。」
何文倩這會兒不用上班麼?
賴明澈邊想邊往外走,甫到升降梯轉角處的休息室,她便迫不及待匆匆走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雙臂。
「你沒事吧?早上听新聞才知道你哥家那邊著火了!」
賴明澈不著痕跡地翻手避開她,「有事就不會站在這里。」
「我擔心死了。」她雙眼紅紅的,「你的手機一直在關機狀,早上又沒接听,只好親自到你上班的地方來看看。」
「多謝你關心。」他擺擺手,「我命大,死不了的。」
「你還敢那麼囂張?」她鼓起兩腮,「不是你冒冒失失到什麼學校幫謝主管調查,怎麼會被人盯梢,然後恐嚇?」
「我把這些話錄下來了。」賴明澈掏出正在錄音的手機當面一晃,「何小姐,以上的話是不是能證明你在昨晚的火災事件中扮演重要角色?」勾唇一笑,「否則,怎麼解釋你對前因後果的了如指掌?」
「你——」她沒料到他對她戒備到通訊監听的地步,「你無動于衷也就罷了,怎麼還反咬我一口?好,我承認我請私家偵探跟蹤你,不過,那都是在你非要堅持回國的前提下我怕對你哥哥不利的人再對你下手,才會……」
不得不說她有一個感人的理由。
他輕笑著背靠在了冰冷的牆上,「何文倩,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到底來這里找我有什麼事?」
何文倩望著他,「不破警官即將結婚,警部和CSI鑒識科決定在他的婚宴上舉辦一個舞會,說是年底會比較忙,到尾牙時就不再另外舉辦了。」
「跟我有什麼關系?」他又沒收到邀請函。
「宴會要求每個人帶個舞伴。」她笑得很甜,「咱們在加州大學的舞會上得獎,所以,我想請你做我的舞伴。」
「我為什麼要答應?」他要笑不笑地挑起眉。
「真的不去?」何文倩故意地攤手,」好可惜,說不定可以看到謝主管邀請的舞伴,我以為你會感興趣。」
「是嗎?」
謝靜好也參加的話,會邀請什麼人做舞伴?
老實說,看過職業裝與家具服的她,是有點期待穿著晚禮服的謝靜好。
至于何文倩……天真得以為他不知她在打什麼算盤?但是,這樣也好,從她的糾纏不休到被人跟蹤恐嚇,正是他本來的意圖——
釣大魚就要放長線。
何文倩是被家族捧在手心的大小姐,得到的不稀罕,得不到的定會想法設法得到,對他執著一天,他便安全無虞一日。
若即若離的關系是最好的障眼法。
「考慮下?」她把名片塞到他的手里,「這兒有我認識的幾家小區房產商,會給你最低的優惠,看中哪套房隨便選。」
「那就不送了。」
正好有同事找他,賴明澈不再多說,往辦公室走。
目送遠去的修長身影,何文倩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他對她而言,只是一個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為這個男人她絕對耗到底。
「綠地高校的案子進行順利嗎?」
午餐時間,賴明澈點了一份鰻魚蓋飯與朝鮮冷面,他把菜譜還給服務生。
坐在他對面的是心不在焉的謝靜好,手里握著吸管,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杯子里碎開的小冰塊。
「不破在用你提供的線索調查了。」
「那你在苦惱什麼?」他笑呵呵問,顯然對自己提供的證據很有信心,就算揪不出幕後的最大陰謀者,也能敲山震虎。
「沒什麼。」她皺起的眉毛更加褶皺。
「是不是在為婚宴的舞會傷腦筋?」他問得不動聲色地。
「你收到請柬了?」說完她自己就有了另一個答案,「呃,當我沒有問。」何文倩肯定會找賴明澈,他知道也不稀奇。
他嘆口氣,「你清楚我跟那女人彼此立場如何。」
「是因為立場而分開——」她托著下頜眺望窗外的花圃,「那樣很痛苦。」
他翻翻白眼,「我像是深陷痛苦的人嗎?」
服務生端上兩個人的餐飯。
賴明澈夾起一根冷面吃了口,緩緩說︰「痛苦的人是你吧?」
「嗯。」
早上被他一頓話炮給斥醒,解開多年的包袱,整個人輕松不少,面對事實也不願在矯情地閃爍其辭。
「你沒有舞伴?」
「差不多。」她也拿起勺子,「不是每個男人都像博雅學長那麼肯犧牲。」
老哥?賴明澈被噎得不輕,「跟他有什麼關系?」
「以前為case采證時和博雅學長假扮過舞池拍檔。」她咽下鰻魚塊,補充說︰「雖說有博雅學長作舞伴,我實在是學不會交誼舞,硬著頭皮跟他搭檔,只會猛踩鞋,好幾次險些使兩人一起出丑。」
「的確是我哥的作風啊。」他悠哉游哉地說。
「過幾天是不破警官的大喜日子。」謝靜好有點無奈,「本以為送份賀禮去就行,哪知上頭安排了個舞會,美其名曰增進兩個部門的同事互相了解、彼此熟絡,實際就是心血來潮想鬧一鬧不破的新娘。」
「哈。」
「你笑什麼?」她不滿地挑起眉。
「跳舞不是什麼難事,對你這麼聰明的女人來說,應該得心應手啊。」他笑眼彎彎地盯著她,「還是說,你跟老哥心無靈犀,所以兩個人組合事倍功半?」
「……」
也許吧,她和學長根本沒有所謂的默契。
「這樣吧。」他替她做決定,「我就勉為其難代老哥把你教會,至于學費嘛,先記帳好了,以後慢慢結算。」
「等——等等——」她忙不迭打住,「你在自做主張,我什麼時候答應跟你學舞?」
「那你想跟誰學?」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樂滋滋道︰「總不至于破罐子破衰,隨便在大街上撈一個人做墊背的?啊,那對方太可憐了。」
「賴明澈!」她握緊的叉子和刀咯吱咯吱作響,「你鬧夠了吧,我沒可憐到兩個舞伴都找不到的地步。」一揚白淨的面頰,「也要看誰有這個殊榮。」
「是了,是了,那,要不要跟我學啊?」他向她擠眼,「是不是怕在我面前丟臉?」
「我沒有那麼虛榮。」她干巴巴地說。
「從現在到不破的婚宴還有半個多月。」他笑得一臉燦爛,「準備好接受我的魔鬼式訓練吧!」
有沒有這麼夸張啊……
「對了,你的住處有沒有找好?」她眯起眼,「不會打定主意住我家吧。」
「唉……」他听罷嘆口氣,「你都這麼說了,我臉皮這麼薄的人再賴著不走,就有點不知好歹了不是?」
「那就是找好房子了?」就像沒听出她的挖苦之意,謝靜好追問。
「上午抽空去了幾個地段的小區,都不是很滿意。」
「你要什麼樣的才滿意?」她語重心長地勸說,「現在是找房子,不是找老婆,兩個住處都沒有的男人,怎麼辦大事?」
「你的口吻……」他笑不可抑,「哈哈哈,還不承認,我就說是個小老太婆嘛!」
她的雙眼恍然睜大。
臭小子,好心好意為他著想,反而被笑成是老太婆,隨便他了,當初就不該心軟的收留他過夜!
「別氣別氣。」他哄小女孩似的放柔語調「來,笑一個嘛,趕緊降降壓。」
啊,他不提到降壓,謝靜好都忘記了她是高危群體,不能隨便動怒,深深深呼吸,埋頭吃東西。
因為低著頭,她不會看到在他眼底的溫柔。
棒日是周末。
于房子還沒選好,暫寄在她家的賴明澈大清早就不見人影,難得有假的謝靜好按照習慣,先去醫院探望賴博雅,再與照顧他一上午的溫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