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
相同的疑問從兩個人的嘴里冒出,完全不同的味道。方筱安是驚訝,顏樂是不屑,不過眼楮倒是瞪得一樣大。
「我為什麼不能去?」劉璃撩了撩頭發,擺出一個瀟灑迷人的Pose,向身旁沉默不語的小鴕鳥吹了口氣,「海選說只要是女性,不論年齡大小都可以參加,我不認為我比人家差,況且各有各自的特點,你說是不是?筱安,算你陪我去,行不行呀?」
顏樂盯著劉璃夸大其詞的動作,尋思一會兒,突然改口︰「也行,筱安,看了這家伙的表演,你會充滿信心,若是音樂學院的人讓體育系的人在聲樂領域佔盡優勢,你說咱們那些愛激動的老頭教授知道後,會不會對你徹底失望?」
「什麼叫‘看了我後會充滿信心’?」劉璃氣得雙眼都眯成了一條線,「對我們體育系的人有歧視嗎?要不要我請人來好好招呼你。」
「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顏樂聳聳肩,雙手攤平。
「我非要修理你一頓不可!」她上去就是一個沖天炮。
顏樂光顧著看方筱安,沒留意劉璃的舉動,正好被一記粉拳吻上了下巴,他「嘶」的一聲低吟。
「顏樂?」方筱安的心也隨之一痛,趕快上前探視,「你沒事吧?」
望著她真情流露的一面,顏樂嘴角微微一勾,面對張牙舞爪的劉璃,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擊,只是順勢搭在方筱安的肩上,在她看不到的後腦勺位置比了一個Yeah的手勢!
劉璃氣得牙齒打顫,「筱安,你不要同情這個家伙,不值得!」
「筱安,不要理那個沒人疼、沒人愛的瘋婆子!」顏樂把方筱安的臉重新轉回到自己這邊,「你去的話,我會給你加油助威,試試看,嗯?」
他的聲音低沉,很像貼在耳邊的徐風,撩撥在筱安的心頭,癢癢的,意念也有幾分動搖,「可是我……我都不太會唱歌。」
「有我在,你怕什麼?」顏樂拍拍胸膛,「保管教會你,沒問題!」
「臨時抱佛腳,你行嗎?」劉璃忍不住潑冷水。
「你沒听過‘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他氣定神閑地反唇相譏。
「要是慕容那女人在這里,有你撒野的分才怪!」
「叫慕容來,我早有耳聞,只要不怕別人羞你劉璃的臉,吵不過就回頭搬救兵,只管去我不攔著!」
「不要吵了好不好?」她一個頭兩個大,「我去試試看還不行嗎?」
「乖。」他滿意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現在就去報名吧?」
「別對她動手動腳!」劉璃大聲喝道,對那個傻乎乎的丫頭報以瞪視,「你不要那麼容易上他的鉤好不好?」
「不是你讓我參加的嗎?」方筱安暈了,「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拜托,你自己做主行嗎?」劉璃無力地嘆了口氣,「又不是被人擺布的玩偶,怎麼說都要有點自主權!」
顏樂雙手環胸,淡淡地說︰「要糊里糊涂過完大學,還是要從這里重新開始,你說了算。」
「我……」如果是以前,爸爸和媽媽坐在沙發上,一個吞雲吐霧地抽煙,一個翻新織毛衣,然後氣定神閑地吩咐︰筱安,爸媽慎重考慮過了,你應該這麼做……就像小時候,爸媽只會問她過馬路時要不要拉大人的手,從來不會問過馬路時是要拉爸爸的手,還是拉媽媽的手?從方筱安所學的心理課上所學的,她的父母絕對合格——是那種不會讓女兒在懵懂時面臨危險選擇的雙親。
可是,這麼好的保護,也讓她變得不會選擇,到底該怎麼做才對?
劉璃也安靜下來,他們都知道,現在要讓方筱安做選擇,實在很困難,一味逼迫和替她選擇的方爸爸、方媽媽沒有區別。
「我決定……」
大家屏息以待,等待那個「真正的決定」。
「問問我爸媽。」
「撲通!」顏樂、劉璃有志一同地栽倒在地,七竅生煙。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本市「鮮聲奪人」的報名點排起一條蜿蜒曲折的長龍。
靚麗的女孩子們充分展現自身優勢,一套套初夏涼裝閃亮登場,花花綠綠的服色,看得人眼花繚亂。一下公交車,顏樂就吹了一聲口哨,引起不少女孩子的騷動。
「春天都過了,還有人這麼容易沖動。」第二個下車來的是劉璃,她穿了一身清爽的白襯衫束腰牛仔褲,一笑起來襯托著整個人更加帥氣,半點不輸給前面的顏樂。重要的是,她很有風度地伸出手等待最後一個下車的女孩,這讓四周又一群女生倒戈,從顏樂的陽光陣營中逃至劉璃的陰柔魅影下。
「咦?」疑問逐一冒泡,大家的目光再度移到第三個下車的人身上,這次沒有驚艷的唏噓,只有審視後的失望。
方筱安不安地左右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頭,鼻觀口、口問心,把手遞給劉璃後,笨手笨腳地從車上走下來,腳落地時拐了一下,畢竟不適應高跟的鞋子,盡避是皮鞋,穿著仍有踩高蹺的感覺,搖搖晃晃,重心不穩。
「別緊張。」顏樂的手從旁邊伸過來,還沒有踫到半根毫毛就被打了回來。
「非禮勿動!」劉璃笑得很假,把方筱安擋在身後,「有我在,筱安萬事OK,真是奇怪了,你跟來干什麼?」
「奇怪,我為什麼不能來?」顏樂皺了皺眉,「筱安是音樂學院的學生,我身為本院的學生會組織部部長,總要關心一下同學的日常生活吧?」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劉璃不留情面地一針見血。
顏樂冷哼,「看來你是回去跟那個‘刀嘴婆’慕容討了幾招,嘴巴厲害多了。」
「你說什麼?」劉璃面色鐵青,「誰跟她學了?對付你,我自己就綽綽有余,用不著大材小用!」
方筱安听到劉璃開始為慕容「辯護」,看來她的確氣得不輕,平時在宿舍,這兩個女孩子根本不說話,一開口就是火星撞地球,現在劉璃為對頭說話,那一定是在某些極端立場上才有了轉變,比如——
眼前。
「阿璃,不要和顏樂生氣。」方筱安拉拉好友的衣角,低聲懇求,「他是來支持我的,我、我不想你們吵架。」
「筱安,你過來。」劉璃背對著顏樂,「你之前不是在躲他嗎,現在動心了?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我無話可說,頂多盡量不和他鬧翻就是了。只是,我希望你不是,那小子太花心,不是你駕馭得了的。」
方筱安臉紅得像一只煮熟的蝦米,「阿璃,他對我這麼好,我已經很滿足了,也不敢說什麼喜歡不喜歡,你說的我知道,我算什麼?憑什麼和他在一起?」
「天,我並不是要讓你自卑!」劉璃有理說不清地哀嚎,「喜歡就是喜歡,這有什麼敢不敢的嘛?照我說,喜歡就不擇手段把他拐到手,不喜歡,狠心點把他一腳踢開,大家說‘撒尤那拉’不就OK?」
閉到手?一腳踢開?方筱安靦腆地笑了笑,「啊,我不奢望什麼,他喜歡誰都好,我又不能干涉。」
「你太軟弱了!」劉璃生氣地晃晃她,「好強一點,不要被他吃得死死的,現在開始听我的,就算再怎麼喜歡他也不能表現出來,那種公子哥兒天生犯賤,得不到的永遠最好,你條件不差,憑什麼委屈自己將就他?」
怎麼听,劉璃這番話都很像是在討論結婚前夫妻的相處之道啊。
「喂喂,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完了沒有?」顏樂在其他女生前騷包完畢,調整視線,回到那個鴕鳥似的躲避他目光的女孩子身上,「等會要比賽的選手都在排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