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兒、婉黛,你們倆隨我來。」
王爺攔住正想往東廂房而去的兩人︰「那名女孩,楊幀,和你之間,是該說個清楚了。」
說罷往後者蕭靜揚看去,而後者只是默默的回望王爺,並末說什麼。
于是,一行四人往前廳而去。
***
終于,蕭靜揚將他和楊幀無法遏抑的愛戀和盤說出。
「楊大人為信守對您的承諾,不惜拆散幀兒和我……」說到這,蕭靜揚頓住,悲泣,酸楚握住他,教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久久才又開口︰「楊幀的女乃媽竟要大人打掉幀兒月復中胎兒……」說罷,他凝視韓方,眼中折求意味相當濃、相當厚,濃厚到能教人看出,他已把尊嚴踩在地上的地步。
輕輕的,婉黛握了握韓方的手。
顯然韓方已被他們的愛震撼住,一時間竟沒有回答蕭靜揚。
一直到婉黛第二度握緊他的手示意,韓方這才抬起頭,嘆口氣。
「你們……唉!早該來鎮王府一趟!若早來,也不會發生這場原本可避免的不幸。唉!」又是長嘆一聲。
蕭靜揚只是苦笑。
「來晚了嗎?」
「若早來,也許……胎兒就……」韓方沒有說完,因為他見到蕭靜揚眸中的淒楚。
「來,見見我未來的新娘子!」韓方將婉黛正式介紹蕭靜揚。
「你……」蕭靜揚當場訝異。
「沒錯!我也另有愛人,和你們一樣,受苦于多年前的承諾,在不得已下得堅持承諾又不願失去她,只有,委屈她……」他伸手一攬婉黛人懷,「委屈她為妾。如今……一切雨過天晴。」
幸福的笑掛上韓方唇角。
同時,蕭靜揚也感謝上蒼,讓他不必和幀兒分離。
幀兒!是的,幀兒,他的幀兒。
在轉身離去之際,他心懷感謝地道︰「祝福你們。」
韓方也回了句︰「我也祝福你和楊姑娘。」
「不!不!不!不可能!」楊幀淒厲的喊,她聲嘶力竭,喊到淚水如潰堤般不止。
「我們的孩子……不!不可能……他不會不要我這個母親,不會……」雙眼哭得腫脹。
「爹爹!你告訴我實話;告訴我!你是騙我的,是不是,騙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幀兒,你別激動,快快躺下休息」楊幀迭聲的叫喊撕裂了楊風的心。
他紅著眼、含著淚,哽著聲。
「快躺下休息……」
***
「爹,你想拆散我和靜揚,所以才騙我,是不是?」
她的話問得像刀蟻鑽心般,疼得他說不出話,只能含淚盯著女兒,一逕搖頭。
虛軟的楊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爹……你好殘忍,好殘忍哪……」
「幀兒……」楊風想讓女兒躺下,不料……
「別踫我!」幀兒尖聲大叫,死命瞪著父親,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瞳孔駭然大張,仿佛看到鬼魅般尖叫,「是你!你是凶手!你想殺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幀兒……」
「別踫我!」她哭叫。
楊風心一揪,涼在他臉上展露。
孩子沒了!她和靜揚的孩子沒了。
「啊……」楊幀尖叫一聲,用力敲著頭,好痛!好痛!仿佛要爆炸般的痛。
「啊……」一聲聲的淒叫、一聲聲的聲嘶力竭驚心慌叫,叫得讓人心疼。
罷要進門的蕭靜揚被一聲聲淒厲的尖叫嚇傻了,但他即刻回復意識,馬上奔進房內。
在阻止楊幀敲打自己頭後,她抬起頭,渙散的眸子和他對著——茫然、失望、又無助,楊幀朝他一笑,傻傻的一笑。
淚水奪進蕭靜揚眼眶,他全身冷顫起來。
這情景他全見過,是的,他見過的,在他十二歲那年,他就見過了。
一模一樣,他十二歲那年的冬天,爹爹將娘親賣入青樓的第十天後,在大街上,他就見到了娘親,逢人就痴痴傻傻地笑著。
他拿著乞討而來的銀子帶娘親看病,小小的年紀,不懂大夫說的,娘親將自己封閉了起來,因為太多的傷痛,所以她將自己的心門關上與外界隔離。
而現在,他——蕭靜揚長大了,懂了,明白了。
瘋!
瘋了!人們說的瘋了,因為受了太大刺激而瘋了。
咬著牙,蕭靜揚硬生生吞下淚水,和楊風從惶恐、困愕、不解,到突然明白的眸子對上,淚水決堤而出。
「天哪!天哪!怎麼會?怎麼會……」楊風心中狂亂,淒楚的呼號。
蕭靜揚並未說話,只是將帶著俊傻笑容的幀兒擁進懷里,良久良久才低喃︰「走遍千山萬水,我也要尋到名醫,醫好你的病!」楊風然抬起頭來,臉色慘白,眼楮赤紅︰「不!幀兒不會瘋的!幀兒不會瘋的……」
「她是我的妻子,不管你答應與否,她,楊幀,一輩子都是我蕭靜揚的妻子!」明白了,也說清楚了,無論她怎麼樣,她就是她,是他蕭靜揚的妻子。
望著靜揚堅決的臉,楊風眼楮中含滿了淚水,淚眼糊的他,仿佛看懂了,也明白了蕭靜揚愛幀兒的心。
他輕點了點頭。
輕偎在韓方懷里的婉黛嘆口氣,在目送蕭靜揚扶楊幀上馬車離去後,有感而發︰「愛情真偉大。」
又輕嘆口氣。
「感動?」
「嗯!」婉黛輕點頭︰「瞧,楊姑娘如此,蕭靜揚依然堅持娶她。而我上輩子如此待你,居然……這輩子還能擁有你不變的愛。」
韓方只是笑,「記得嗎?這就是我帶你上天山時,告訴你我相信白發童子前世之說的原因,那是因為我對你一見鐘情。」
是如此短暫。
「可我還未恢復記憶……」
「這事不急,白發童子不也說過,兩年後,兩年後自會有兩名女子幫助你恢復記憶。」
「嗯!」
尾聲
兩年後。
蒙古。
「快!快上馬。」
夙容駕著黑沙,拉起稜萱上馬。
這兩個女人,一個是成吉思汗之妾姜稜萱,一個是沙爾呼侃之妻柳夙容,在各自替丈夫生了個小娃兒後,趁其夫婿南征北討之際,打扮成男裝,溜回中原。
稜萱懷里還揣著稀世珍貴的碧血蓮珠,雖然此時沒啥大用途,但,帶著難保不會用上。
畢竟,在這落後的古代,不是處處有大夫。
想來想去還是帶著妥當。
一路上兩人天南地北的聊。
「要是尋不到婉黛呢?」稜萱不安的問夙容。
「不會的啦!」夙容拍著胸膊保證︰「鎮王府的丫鬟那時也說了,他們家小王爺也是從黃河救起一名穿著奇裝異服的女孩,應該不會錯啦!」
「但願如此。」稜萱道︰
喝著馬兒快跑,兩人帶著期待又雀躍的心情趕回中原。
韓方凝著妻子,心中漾滿柔情。
望著她對鏡梳整長發,不禁微微一笑。
兩年了,已育有一女的她雖不曾恢復記憶,也毫無遺憾。
雖然失去記憶,可她不也擁有了比記憶更珍貴的夫婿嗎?
抬起頭和丈夫對眸,婉黛恬靜的笑了,起身來到丈夫身旁。
韓方打算陪她逛集。
他知道她鎮日待在家一定相當無聊,偶爾也該陪她往市集走走。
就在兩人相伴往最熱鬧的市集晃過去時,婉黛困愕的抬頭往夫婿望去,納悶道︰「你叫我嗎?」
「沒有呀?」韓方低頭望著妻子。
「你听到有人叫你?」
「嗯!」才應了聲老公,听見愈來愈清晰的呼喊,是從後方傳來。
一聲聲喚著「婉黛」……好熟悉、好熟悉的聲音。
是誰?是誰?迅速,婉黛轉了身。
「啊!丙然是婉黛!」夙容興奮的拉著稜萱喊︰「真的是她!」而姜稜萱也興奮道︰「真的是婉黛。沒有看錯!」霎時,興奮的淚水奪眶而出。
柳夙容、姜稜萱伸出手,眼中含著淚,飛奔至婉黛身前,哭喊著︰「婉黛,真是你,真是你,老天,咱三人見面了,咱三人重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