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的日子,該怎麼辦?她是如此如此的倚賴他啊!今夜想趁理智戰勝感情時出走,怕自己哪天感情勝過理智時,可就又不如該如何了︰悄悄的,一滴淚滑落她的臉頰。
待婉黛醒來時,天已大亮。
睜開眼時,她才發現自己全身是埋在韓方懷里的。
在馬兒的兼程趕路下,她竟疲累的睡著了,而他,始終溫柔的環著她的腰。
他——竟是如此體貼她軟弱的身子。
「你不累嗎?」
「不!前面有人在賣包子,我去買幾個,咱倆先吃飽了,再趕往天山。」
婉黛偷覷他,見到的是一張倦容。
她已告訴他自己恢復記憶,那他何以想帶她上天山?難道他不相信?可他的情分明是信呀!怎麼……在小販前勒馬,買了包子遞與她,韓方草草的吃了包子,不容她有意見的又駕馬趕往天山。
婉黛實在壓不下好奇心。
「你帶我上天山做啥?」雖然她自己也一心一意想上天山,可她就不明白,他帶她上天山有何用意。
「我不是告訴你,我恢復記憶了嗎?」發覺他突然寒著臉,婉黛忙閉上嘴,不敢再出聲。
她拿起包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兩人各懷心事。
「我要你恢復上輩子的記憶。」
韓方沒頭沒腦的蹦出這句話,差點兒將婉黛嚇得跌下馬。
上輩子的記憶?什麼意思?她不懂。
困惑的她眨眨眼叮著韓方下巴,而他,也不再睬她,逕自專心的趕著路。
婉黛也只好專心的將包子吃完,便不再開口,百般聊賴欣賞著四周飛快動的景致。
只盼,屆時,白發童子不要拆她的謊就好。
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面對韓方。
***
離天山山腳還有段距離,韓方因平時訓練雖不甚累,卻發覺婉黛已倦怠,雖然她還是努力的想端正坐姿,不願他發覺她早已疲累不堪,在趕了一整晚又一個早上。
此刻已是烈日當空,想來沒幾個女孩家熬得住,何況是身體虛弱的婉黛。
嘆口氣,韓方見遠遠有座涼亭,仿佛是臨時搭建供、路人休想用似的,並末刻意裝飾。
是該休息了。
駕著馬,來到涼亭下停住。
不等一臉疑惑的她發問,他已先開口。
「休息一會,咱們再趕路。」
說著又望一眼滿心感激又猛拭汗的婉黛,輕嘆︰「我去找水。」
他說。
轉身當口,赫然發現一位老者正炯炯有神的直瞅著他,韓方這才望一眼老者。
「啊!」他忍不住驚呼一聲。
「白發童子?」婉黛听見韓方的低喊,震驚地也轉向老者。
「是你們該來的時候了。」
白發童子笑道,韓方和婉黛兩人對望一眼,白發童子言下之意似乎正等著他們。
「你……」
「是!我是專等著你們。」
仿佛能看穿韓方的疑惑,白發童子自顧自著。
望了一眼韓方後嘆口氣,搖搖頭。
「情哪!前世為情,這輩子又是為情而來。」
「前輩……」
「還是稱我白發童子來得自在些。」
「是!」韓方也不廢話。
「你知道我們來找你的意圖,是吧?」白發童子苦笑的未回他話,逕自轉向婉黛。
丙然!天生麗質,輪回了好幾世,一樣出落得如此標致可人、如此亭亭玉立。
莫怪他要一而再的喜歡上她,唉!司徒羽翔呀司徒羽翔,你就是看不破一個「情」字,才會生生世世在輪回中追逐著郡主的靈魂呀!「郡主,認得我嗎?」白發童子對著婉黛開口。
「你問我?」見他點點頭,婉黛遂搖頭︰「抱歉,我……我喪失記憶,不過你看起來很面熟,就不曉得您是……」婉黛打住,因白發老者嘆氣。
她說錯了嗎?她著急的望向韓方。
「是呀,你是喪失記憶了,我老胡涂了。」
白發童子道︰「你不就是因這原因而來找我?唉!活了好幾世代羅!記憶衰退羅!」活了這麼大把歲數也挺累人的,要不是郡主血的誓言,他早早入士了。
「郡主,你的記憶暫時是恢復不了的。」
「記憶無法恢復?」發問的人是韓方。
「沒錯!她將在兩年後,才能恢復她這輩子的記憶。」
「為什麼?為什麼我此刻無法恢復記憶?」婉黛哽著聲不相信的追問。
「我只會算、只會醫心病、只會醫傷,無法醫記憶,唯有一樣東西——碧血蓮珠,它能醫好你的記憶。不過,是在兩年後,兩年後,會有兩名女子由大漠為尋你而來,而她們身上帶有碧血蓮珠。」
「兩年太遲了……」婉黛難過得掉下淚。
始終听著他們對話的韓方冷冽一張臉,他在他們倆一問一答中,明白一件事︰婉黛欺騙了他!她根本沒恢復記憶!懊死!她為什麼要欺騙他?「會不會太遲呀?照我所推算,這兩年來,你人該是在鎮王府,而司徒羽翔會好好照顧你。」「他是誰?」婉黛小小聲的追問。
「喔!錯了,該改口了,是鎮王府的小王爺——韓方。」
听到韓方兩字。婉黛又傻住了,她居然忘了他就在身旁,那麼他不就听到了事實,知道她未曾恢復記憶?小心翼翼朝他望去,婉黛差點尖叫。只見他綠著一張臉瞪著她看。
他知道了。
「為何騙我?」冰冷的語調顯示他的憤怒。
「我……我……」囁嚅了半天卻說不出話。
「難道……父王?」韓方猜測地開口,見她驚惶失措一抬眼又慌亂的垂下眼,果然!「該死的!」他吼。
她又瑟縮一下。
「你能不能別在意他?」
「可是他是王爺……」
「王爺又怎樣?」他問到她垂下頭,「我!韓方即是韓方!我要你留下,你就留下!」
「可我答應了王爺,他……」
「該死!」極盡粗魯咆哮一聲︰「該死!」
「我……」婉黛絞著雙手。
「好!你听王爺的是不是?那麼,你欠我的呢?你欠我的東西什麼時候還?」
「欠?我沒欠你什麼東西呀?若你說是那些首飾、衣服……」
「該死!不是!是感情!靶情你懂不懂?」
「感情?」婉黛茫然無助的說︰「我什麼時候欠了你感情?」
「你上輩子欠了我的感情。」
韓方又生氣又迫切的說。
「你……你說些什麼呀?我這輩子都不認識自己了,還說什麼上輩子?」婉黛自嘲。
立在一旁的白發童子是最了解所有事情來龍去脈的人;他見韓方一個勁不分青紅皂白的生氣,拉住婉黛說︰「來,白發童子會告訴你所有的事情。」
白發童子拉著婉黛坐在供路人體憩息用的小板凳上,開始訴說她前世的因,今生的果……
第六章
「不可能!不可能!」婉黛听完了白發童子描述的一切,頓時柔腸百結。
禁不住的,淚水如潮般地涌了出來,一發不止。
她不相信,不相信這一切。
含著淚,她抓緊白發童子。
「告訴我!這是騙人的!騙人的!」
「是真的!」
「不!不是真的呀!你騙我!那麼久遠的事了,你如何記得?如何……」婉黛哀淒的望著他。
「唉!」白發童子嘆口氣,若不說出,恐怕她和司徒羽翔又將是一連串的輪回之苦。
「婉黛郡主的父王,是善心出了名的忠貞王爺,在婉黛郡主立下誓言過世後,跟著也失蹤;而我,白發童子……。」白發童子抬起發亮的雙眼,「乃是忠貞王爺是也。」
韓方和婉黛驚訝得迅速抬眼瞪著他。
「不信?」白發童子笑得淒楚︰「小女死前立下重誓,要本王無論如何也得在司徒羽翔和她輪回轉世中,想盡辦法使兩人能結合。
為了婉黛臨死重托,本王四處尋覓高人,終得高人傳授仙道,能綿延性命,但是終生不得離開天山,否則,恐性命休矣!「離天山則性命休矣?此處是天山之外……白發童子知道兩人何以駭然,他只談笑︰」你們以為長命好嗎?其實不然!甭寂,何以好?活了近四百年,本王怕了,也累了。于是,我屈指一算,和著天時、地利、人和,將輪回至遙遠世紀的郡主送回你的身旁,本王的使命也盡了。對你……「哽著聲,他拉起婉黛的手,」不知該如何稱呼你,畢竟,人世輪回你已是別人所生所養,再喚女兒也詭異。只願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