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啊?」芸兒喃喃低語。
想到昨日她氣喘吁吁的追上小姐後,所看到的情形,真教她差點嚇掉了下巴!
落寞失神、呆若木雞,不由得令她懷疑,那是小姐本人嗎?
身倚高處的宋星脈,視線越過叢叢樹梢,瞧向了遠處的紫影軒。
心中是千頭萬緒,五味雜陳,擔憂著那名女子的傷勢。
她雖知自己內力不深,但那拳對一個不擅武藝的縴弱女子而言,也算是致命傷害。
盡避心有妒怨,但她實不該,也不能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下手啊!
闖禍對她宋星脈而言,或許不是什麼新鮮事,但,為了個男人而傷人,卻是連她自
己也十分厭惡的。
想起冷玉郎臨去的神情,億起他口中字字句句的缺失,她的心驀然變得消沉,不禁
開始懷疑著自己,她宋星脈真是個如此差勁又惹人厭的人嗎?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再留待此處!
她是個邀游天際的翔鷹,她該是自由的,而非局限此地,成了個寤寐不明的籠中鳥。
心念轉動間,她倏然躍下。
「芸兒,我們離開冷府。」
「啊!」她驟下的話語,拉回了仍陷于疑惑中的去兒。
「我們即刻離開冷府。」
芸兒愣了半晌,隨即喜道︰「我明白了,小姐想回去看老爺了是不?」
宋星脈仰首望天,淡語︰「不!我們不回雲霞山居。」
「不回去?那我們要去哪里?」小姐的心思她一向都模不清,更遑論此刻她乍然轉
變的情緒。
她低下頭,唇畔淡扯笑容。「也對,帶個人行動總是受阻,倒不如你就留在這里,
我獨自離開就好。」
芸兒一驚,連忙呼道︰「不!小姐,你不能拋下芸兒不管啊!」
「這一去可不像在這里吃好、住好,這樣,你還是要跟?」既是浪跡天涯,行走江
湖,帶了個婢女差遣,豈不失去獨立的原意。
芸兒忙點頭。「不管小姐到哪里,芸兒定要追隨到底,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
芸兒也不怕!」
「你真要跟?」宋星脈皺起秀眉。
「嗯!」她點頭如搗蒜。
「那隨便你,到時若嫌苦可別向我抱怨。」無可奈何下,宋星脈只得任由她去。
一旋身,她即朝外走去。
見小姐逕自走開,芸兒忙跟了土來。「小姐,咱們現在就離開嗎?要不要先跟姑爺
說一聲?」
話甫落,芸兒便便生生的撞上了倏然止步的宋星脈。
「噢!好痛!小姐,你要停下來怎不說……一聲?」見著小姐驟然冷下的表情,芸
兒最後一句話是便在喉頭的。
「芸兒,你想不想走?」
「想啊!」老天!小姐的臉色可不是普通的陰沉。
「既然想,就閉上你的嘴,再多話,你就別想跟。」語畢,她掉頭疾走。
芸兒不明所以的怔愣在原地,因為她從未見過宋星脈這般的疾言厲色,眼見自個主
子已然走遠,她只得拋下心中的疑雲追上前。
很快的,主僕二人穿過了後花園,來到了後門。她之所以選擇由後門離開,無非是
想走得俐落,不再受阻。
豈知,才走到盡頭,冷玉郎早等候在此。
「想去哪里?」他對芸兒暗使了個眼色,腳步很自然的朝她走來。
她微微後退,拉遠彼此距離。「我心情悶,想到處走走。」
回首想拉芸兒,卻早不見她的蹤影,她心里惱著,面對他的步步進逼,腦里轉著該
如何月兌身。
「走走?」望著她低垂的腦袋,藍眸流轉波光。「那好,我也正想出去走走。」
語落,他不由分說地牽起她的手,朝著門外走去。
「你……放手!你要帶我去……」話未完,宋星脈隨即被眼前的景象嚇住。
瓖著龍圈的金色須馬,閃爍的流蘇、昂揚的傲姿,代表著崇高顯貴的氣勢。
讓宋星脈吃驚並非是馬兒華麗的裝飾,而是他的有備而來。
「上馬!」他命令道。
「我決定不出去了。」她掉頭而走。此刻的她,不想與他單獨相處。
才轉身,冷玉郎驟然伸來的手臂卻將她攬抱在懷。
「不是要出去走走嗎?」他凝眸注視著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刻意躲藏。
緊靠在令人幾欲窒息的火熱胸膛,宋星脈不覺心跳紊亂,更因他灼然視線而不安。
「我……我改變主意了。」
「是改變主意,還是不願我隨行?」他俯低頭,唇瓣緩緩拂過她細長發絲。
柔聲吐出的語音如春風、似沐雨,卻听不出他心中的真實情緒。
這樣的他讓她緊張,想起昨日他冷漠駭人的冰眸,她身子不禁顫栗。
「怎麼了?你在發抖。」他長指穿過雲發,揉搓著她的頭皮,指尖透過皮毛所傳來
的熱度,加上輕壓柔搓的技巧,不禁酥麻了宋星脈全身,惹來既舒服又醉人的魅惑。
她不自覺的往後靠近,貪婪的汲取那股暢快,撇棄原有的戒心與不安。
他緩勾唇色,柔聲問道︰「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一聲不響的逃走?」
「逃走?」她身子微震,原有的舒暢隨著他淡下的話語而遁逃。「我哪有要逃走?」
「若非要逃,你何必心虛?」肯定的語氣似乎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我沒有逃開的理由,你別信口胡扯。」她否認,不願承認自己的膽怯。
冷玉郎扳正她的身子,通她面對自己。「看著我!」
她撇開臉,不願正視他。驕傲如她,是不會讓人見著自己的脆弱。
他撇唇淡語︰「你當真以為這麼離開,就可以躲避自己犯下的錯誤?」
她揚起頭低嚷︰「我沒有!」
「既然沒有,就不該有離開的念頭。」他硬是要扯破她強韌的外表,斥責的口吻
彷若她是做錯事急欲狡辯的孩子。
這一領悟,令宋星脈頓感受辱,但也羞愧,只因他的確說對了一件事!
她是想走,是想躲開他,畢竟冷府已無她留下的必要。
望著她抖顫長睫,他緩道︰「留下與否,不是你可以決定,更何況,你前帳未清,
後債未還,更不能說走就走。」
「就算我真要走,你也無須虛設名目留下我。」他太狡滑,她若不謹慎些,怕是怎
麼都走不成了。
「虛設?」他挑起她的下顎。「你忘了昨日的擊掌為誓,還是根本就想賴帳?」
「你早設定我會輸,所以你設陷誆騙我。」死不認帳是她唯一的金字招牌,誰教他
把她說得如此不堪,她若認了,豈不承認了那些指責。
「是誆騙也好,設陷也罷,怎麼樣我都不會任你胡賴!」話落手微勾,轉眼間,她
被提上了馬,而冷玉郎也翻身而上,緊緊扣住她的縴腰。
「我說了,我不去!」
冷玉郎不理會她的掙扎,淡撇話語︰「坐好!跌下去恕不負責。」
他旋拉僵繩,馬月復一踢,須馬如箭矢般疾射而出。
樹影如梭,美景倏飛,勁風呼嘯而過,吹亂宋星脈的發絲,也淡化了她原有的掙扎。
陌生的刺激快感與逐風狂奔的興奮早掩蓋了抵抗,圓眸閃爍異采,似乎所有不愉快
已隨風而逝。
望著她美如燦花般的笑顏,冷玉郎心情隨之高亢,駕馭赤馬縱野疾馳。
如此奔馳許久,終于停在波光澈溝的湖泊前。
只見鴻湖後方,飛瀑直下,其景之壯,其勢之洶涌,令端坐馬兒上的宋星脈大惑驚
嘆。
「喜歡這里嗎?」他俯望美顏,低聲問道。
宋星脈點點頭,心中的感動無以言之。
他的視線調向前方,緩緩開口︰「這里隸屬冷府產業,但真正知道的人只有我一個。」
她轉頭,眸閃不解,遂問道︰「你為何帶我來此?」
「想來便來,沒有原因。」他隨口說道,然,心底著實明白,今日這舉動絕非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