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你是我族偉大的智星,我必取你性命!」從齒縫迸出的話語有如寒冬,嚴厲
的眸子則火光烈烈。
「何必這麼氣憤,不過是追丟了個人罷了。」他悠哉依舊,笑眼盯視索敕的怒火勃
勃。
索敕撇唇譏諷。「如果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我不信你還能這麼自得。」
男子斂眸微笑,閑雅中流露出一股尊貴且自負的氣勢。
頃刻,宛如寶石般的藍眸飄向窗外,逐漸澄明透亮。
「看來,我們要拿回青島,得從長計議了。」他徐徐出口,笑眼忽爾轉為凜例迫
人。
索敕深深望住他。面前這過度俊美的優雅男子,總是一派風姿英爽,始終帶著溫文
的笑臉猶如書生般無害,但他時而瀟灑的叫人咬牙,時而又冷冽的令人肅然起敬。
難道,族中沒人得知他的真實性情嗎?
到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同一時刻,雲霞山居。
風起,樹動,搖晃間,抖落綠葉片片。
一道黑影穿梭飛掠,足尖輕點,身姿盈然,一個翻轉落地,忽爾又縱身躍起,攀伏
在青紅瓦上,往下俯視。
「糟!不好!」美目兜轉,面巾下的容顏愀然一變。
亭廊一角,宋原德正瞪著怒眸,威嚇十足的身形令前方的芸兒瑟瑟發抖。
「說!二小姐到哪里去了,為什麼你會躺在她床上?」
一天不見星脈,所以他來到。椒玉軒看看,久喚不聞回應,原以為星脈提早發病而
憂心。沒想到沖入房里後,床上躺著直發抖的人兒竟是芸兒而非他的寶貝女兒。
芸兒渾身打顫,心知再也瞞不住老爺,但,她也不能告知小姐真正的去處啊!老爺
肯定會氣瘋的,怎麼辦?
「芸兒!」厲聲喊來,嚇得芸兒撲通跪落地。
「小姐她……」咬著下唇,芸兒手心死命絞著巾帕,小臉兒急得快哭出來了。
「她怎麼樣?」
「小姐她……」唉呀!這叫她如何啟口?
老天爺!求求您,快把小姐叫回來吧,要不,把燕師父喚來也行,否則她可撐不住
了。
芸兒支吾其辭、左顧右盼的緊張模樣看在宋原德眼底,不免疑心頓起,他緊眯雙
眸,試圖從中看出端倪。
就在芸兒幾乎招架不住欲供出實情時,一道宏亮的笑聲突地響起。
「我說原德兄,何事讓你大發雷霆,對如此一位女乃娃兒發脾氣?」
望見滿臉白胡的燕笑天出現,芸兒感激的眼角泛著淚光,在接收到宋原德的暗示後
,她趕緊福身退下。
宋原德調回視線,隨即轉身面對來者。「笑天兄,讓你見笑了。」
「怎麼?找寶貝女兒嗎?」他的日光迅即落在遠處屋檐上,捕捉到那抹身影的抖顫。「很抱歉,我讓她待在書房默字。」
如雷聲量仿佛直達天听,檐上縴影忽地撤去。
宋原德皺起濃眉,「默字!?莫非星兒又惹禍了?」
說起這二女兒,他頭就疼。
不識針線便罷,連女子的三從四德也拋于九霄雲外,相較其他四姊妹更加古怪刁鑽。說一句頂十句,若非有燕笑天替他看管,真不知那丫頭又會野成什麼德性。
「原德兄別憂心,她只不過是心血來潮,替我抄寫經書,沒惹出什麼禍端。」燕笑
天捻須一笑。
「唉!老夫真是汗顏,無力管教星脈,還讓笑天兄操勞了。」宋原德不禁惆悵心起。「這孩子,本以為難以長成,若非當年笑大兄出現,恐怕小命早已休矣。」
想起七年前,星脈因誤食絕魂草而命在旦夕,慌得全家雞飛狗跳,愁雲罩頂,幸得
名醫燕笑天到來,待在府中長期治療,才有如今活蹦亂跳的宋星脈。
雖不知燕笑天是如何救治星脈的,但對宋原德而言,他對燕笑天是敬仰不已。
「原德兄,莫須多禮,我之所以救星脈,只是舉手之勞,你毋須掛念在心,何況,
若真要算,應是燕某欠你當年的收留之恩。」
想起那時為了躲避毒婆子,身負毒傷的他幸在山中巧遇宋原德。繼而留待莊內運功
解毒並長期待下,這一待竟也過了七年,還收了個如此慧黠的愛徒,如今,也該是他
離開山莊的時候了。
「那麼,你還是決意離去?」望著燕笑天,宋原德心底實有不舍。
「唉!星脈那孩子是該長大了,況且,我若不走,她的病又如何能完全治愈?」為
了這藥,他可是煞費不少苦心。
先是不斷下山走訪西疆,再來便是追著藥引跑,好不容易得知那家伙的落腳處,此
時,再不盡速趕去,只怕最後仍是無功而返。
聞言,宋原德頓感汗顏。「為了星兒,可真勞壞了你,這份情,老夫真是無以回報。」
燕笑天搖頭。「原德兄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你我相處已七年之久,感情自是如管
鮑之交,再說,我早把星兒當自個女兒看待了。」
此話一出,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宋原德忽地一嘆。「不過,老實說,我真舍不得你離開。」
燕笑天心有同感,但仍是該走的時候了!
只不過,他必須先為星兒的事情做個安排,才能安心離開。
倏地,他回眸望住宋原德。「原德兄,前些日子你不是為了星兒的婚事操心嗎?」
宋原德點點頭,這件事橫梗在心中許久,經燕笑天一提,他的臉色再度浮現了無奈。
「我這次下山,準備到昔日的徒兒府上探訪,或許能替星脈覓得良緣也說不定。」
早該想到這主意的,只要星脈嫁給他,那麼,這長年痼疾便可痊愈。
思及此,燕笑天隨即眉頭松緩。
宋原德目光一閃,喜色難掩。「那就有勞笑天兄了。」
燕笑天笑謎眼。「那孩子,該有人治治她了,而治她的人選,除了[他],我看也沒
人奈何得了。」他語帶玄機,听得一旁的宋原德一頭霧水。
「是不是星脈那孩子又……」
「原德兄,听我一句話,世事當如行雲流水,隨遇而安可也。操煩甚過,徒留一場
空。」他喟然一嘆。「有些事如若不知,曉若非曉,對你,則會好些,星脈是你的寶貝
女兒,不管她做了什麼,全是無心之舉,但憑一個頑性。」
宋原德低吟片刻,抬起頭,眼中的疑雲頓消。「笑天兄的話,宋某謹記在心。」
畢竟女兒是燕笑天所教、所管教,如此大德早已沒齒不忘,銘感五內,又何須對恩
人私存疑心。
見他愁眉舒展,燕笑天隨即轉身。「原德兄,早些安寢吧,我還須回書軒看看星兜
了。」
「笑天兄,你何時起程,讓我為你送個行。」
「多謝美意,燕某離去之日必會告知。」
腳步漸形遠去,朗朗聲音不禁令宋原德懷疑──燕笑天絕非單純的醫者與儒者而已。
這樣的人定有他不凡的神秘背景。
踏進書軒,桌前那抹縴影隨即起身恭迎。
「師父。」怯生生的叫喚,低垂的眸底掠過一抹黠光。
燕笑天瞥過她一身墨黑,隨即掠過她落坐一側,不言不語。
「師父?」微抬眸,臉龐覆上不解之色。
敝了!今日師父的臉色怎如此冷肅?
她小心翼翼的緩退至門邊,打算見機落跑。
「星兒。」一句叫喊令宋星脈後退的勢子猛地打住。
「呃,師父,這麼晚了,您老不休息嗎?」她掛在心型臉蛋的甜美笑容巴結意味頗
濃。
他如炬目光一掃。「難道你全無悔過之心?」
星脈心下一懍。這樣的師父是她從未見過的,語氣既冷且寒,叫她頭皮直發麻,臉
上的笑容險些僵凝。
「師父,您怎麼了?」她小心詢問,不難察覺她語意的心虛。
「星兒,你以為自己可以瞞天欺地的任意妄為嗎?為師不想管你,是因你未至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