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
她納悶的回望戚義砷。「戚伯父……」
听聞她的低喚聲,戚義砷恍惚著。「是啊!秋桐不若你這般年輕,何況她已經……」想到死去的愛人,他忍不住心一縮,忽覺自己失態,連忙心神一振。「你就是仲德的獨生女,祈憐是吧?」
祈憐點點頭。
「你爹……他還好吧?」當他收到飛書時也感到難過不已,不知一生行醫救人的兄弟怎會惡疾纏身。
想到爹親,祈憐眼眶一紅。「父親已經仙逝了。」含住淚,不想讓悲傷流露出來,但心中仍是一陣痛。
「唉!可憐的孩子。」戚義砷有感而發地嘆息。「之前,你爹曾捎信給我,要我好生照顧你,孩子,你爹可有交給你什麼東西?」
祈憐自袖中模出錦囊遞向前。「戚伯父,您說的可是這個?」
戚義砷接過查看。「看來,你注定要當我戚家人,孩子,你心中可有怨?」他忍不住疼惜起眼前這柔弱嬌美如心中人的女娃兒。
「祈憐不懂伯父所言。」
「你爹與我在你尚未出世時便訂下這門婚事,難道你不抗拒嗎?」
祈憐搖搖頭。「這是爹的心願,祈憐不怨也不恨。自古以來,女子在家便以父為天,父親說什麼,兒女理當順從,家父雖已離去,他的遺言我仍應當遵從,祈憐也相信爹親是為我好才會作下這個決定。」
「真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女孩,你的到來真是戚家的福氣。」他慈祥的露出笑容。「不過……戚伯父仍須問問你的意思才能作主。」
「一切但憑伯父的意思。」祈憐不想其他,只因這是爹親的遺願。
她的回答不僅令戚義砷一震,也令一旁的傅昱心冷。
戚義砷是為了給祈憐一個自主的機會,但祈憐毫不猶豫的允諾倒令他感到惶然,只因仁杰……
唉!或許真是命定吧!他深深嘆了一口氣。而傅昱則一臉難以置信的望住祈憐半垂的臉龐,試著從她的神情看出一絲絲委屈,然她那堅定的神情令他心中備感黯然。
「好個順親至孝、惟命是從的女兒,我倒要瞧瞧未來的結發妻子是何模樣,說出的話竟是這般感人肺腑。」戚仁杰挾嘲帶諷的聲音在門口霍然出現。
所有人一致移向那發出聲浪的男人身上,惟獨祈憐仍是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但那冷颼颼的語音不輕不重地蕩入祈憐的心中,竟讓她感到分外的寒冷,不禁打起冷顫。
身旁的小蠻則是張著嘴兒,未察祈憐隱隱變化的心境,盡是眨巴著眼,拉拉主子的衣袖。
「小姐、小姐,未來的姑爺長得好俊啊!」她的心忍不住飛馳了,也為小姐高興著。
她認為小姐與姑爺若站在一起,簡直是天造地設、舉世無雙的金童玉女!
「小蠻!」祈憐輕斥。
「怎麼不敢抬起頭來?」戚仁杰踏進廳堂內,旁若無人的走至祈憐身前。
一股無形的壓迫隨著他的氣息瞬間襲向祈憐,令她忍不住後退。
戚仁杰冷漠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薄唇上淡出譏誚,手一伸便抬起她精致的下顎。
嬌羞含怯的雙頰霍地布滿紅霞,戚仁杰的臉上掠過一抹驚愕,波瀾不興的神色迅速覆上一層冰冷,雙眸由原先的愕然、吃驚迅速流轉成一抹復雜的光芒,他的手勁隨著胸臆不斷翻滾的莫名情緒而收緊。
「啊!」祈憐忍不住疼叫出聲,不解這股來勢洶洶的氣焰所為何來?
她微眯星眸,茫然的望著眼前這名俊美無儔卻神情陰鷙的男子。
「沒想到……」他低嘆一聲,目光陰沉地凝視她逐漸泛白的嬌容。「我的未來娘子竟是這般花容月貌,令人垂涎三尺,恨不得一口吞入月復中,但……這于我而言是福還是禍啊!」他輕緩柔軟的嗓音蕩入祈憐心中竟是這般森冷。
她的雙眸不解的望進他那深不可測的眸底,意外地讀出一抹憎恨,心中因他絕冷冰芒而泛起恐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凶猛狂野的恨意似乎是朝著自己而來。
而她不明白這全然排斥的神情為何是針對自己?
戚仁杰突地冷笑數聲,對住她疑惑的眸子開口︰「要當戚家少夫人,你可有勇氣接受?」
「我……」祈憐頓時語塞,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身子抖成這樣,怎麼?怕了?」他冷嗤一聲。「這副模樣要當戚家堡未來的女主人豈不單薄?」句句苛刻吊詭的言語令祈憐心中莫名的驚懼。
「你……請你放開我!」她往後一縮,深吸口氣,欲掙月兌他的鉗制。
他眯起眼迸射寒光。「明明是心有不甘,卻昧著良心說著要嫁入戚家的誑言,你,分明是口是心非、矯揉造作。」
他莫名的指控令祈憐感到難堪與不安。「你……為何如此貶損人?」
「不是嗎?」他逼視她。「你真是心甘情願同意這樁荒謬的婚事,嫁予我當個柔順乖巧的妻子,滿足我旺盛的精力好為戚家繁衍後代,只為一個可笑的心願,而嫁給一個毫無感情又難以預測的陌生人為妻?」
祈憐備感挫辱,美麗的水眸掠過一絲不馴。「你可以拒絕這樁婚姻,卻不可口出惡言的辱罵我爹親。」
戚仁杰縱聲大笑。「一個已死之人我何必去忌諱,倒是你,我命定的嬌妻,你何不捫心自問,當你看到我,你不怕嗎?我如此輕視、不恥,甚至是討厭你,你還能從容不迫、心甘情願的喚我夫君,枕臥在我身畔嗎?」他如此露骨犀利的言語令當場所有人倒抽口氣。
「仁杰,別嚇著了憐兒!」戚義砷忍不住沉聲道。
「爹,這就是您為我尋找的妻子,還是為您自己?」他頭也不回的問道,雙眼仍鎖住祈憐毫無血色的面容。
「表兄,你……」
戚仁杰斜睨傅昱一眼。「這是戚家的家務事,旁人無權干涉!」他冷聲斥喝。
這樣的戚仁杰是傅昱所不認識的一面,從小到大,戚仁杰不曾用權勢及威嚴壓他,就算平常神情冷淡,但至少還算客氣溫和,如今卻口出決絕言語,令傅昱感到無比難堪與困惑。
見祈憐那羸弱模樣,他心疼地走向前,將祈憐拉出戚仁杰的侵略範圍。
「你的家務事我可以不插手,但我不能任你輕慢憐兒。」
斯文嚴冷的眸對住那冷峻深沉的黑眸,迸射出雷電般的火花,交織著互不退讓的光芒。
突地,戚仁杰拊掌兩聲,在這緊繃的空氣中顯得突兀、刺耳。
「好個紅顏禍水,還未娶進門,便能惹起軒然大波,我若娶了你,豈不腳踩到我的頭頂去了,亦或者再度引起另波災禍,弄得戚府家破人亡、兄弟失和、父子失親了嗎?」他瞳眸冰冷的射向祈憐,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如此冷冽的言語滲入祈憐的骨髓竟泛起一陣抽痛,祈憐面色慘澹,委屈的淚水在眼眶直打轉,眼睫早已濕潤。
不明白自己只是奉了爹親之命前來投靠戚家,結果不但落得這男子的一番羞辱,還連帶詆毀了已入殮的爹爹,這叫她情何以堪哪!
祈憐抬眸望向戚義砷。「戚伯父,憐兒來此只為完成父親遺命,不料卻惹來你們戚家失和,憐兒有愧,自知再留下只是徒惹大家困擾,若伯父允許,憐兒在此求去。」
「這……仲德將你交給我,希望我好好照顧你,別讓你受到任何委屈,也不要讓你流落街頭、拋頭露面,遭到其他人的欺凌、迫害,我怎能眼睜睜地見你離開戚家莊,過著居無定所、孤苦無依的日子呢?這叫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兄弟。」戚義砷不同意她的要求,更不放心她四處飄泊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