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蓮兒有沒有將傳家寶物交給你?」紀父語氣難掩興奮。
「沒有,表哥說姨丈並沒有給他任何事物。」紀蘭的語氣中有著深深的失望。
「怎麼會如此?他們家一脈單傳,這傳家寶藏不可能未交在蓮兒手里,而蓮兒從小就痴戀于你,對你向來是言听計從,若是寶物在手,不可能向你隱瞞。」
紀蘭埋怨道︰「爹,都是你出的這個計,害得女兒委曲求全和他拜堂成親,您叫女兒以後怎麼嫁得出去呢?」
「原本打算一旦珍寶得手,咱們父女倆就遠走高飛,誰知……蘭兒,你就再委屈一些時日,看能否從蓮兒口中套出珍寶的下落。」紀父寬慰道。
「女兒待在他身邊只一刻也覺討厭,恨不得趕快擺月兌他,還好他向來溫順又听女兒的話,沒有強行圓房,否貝我這清白之軀,豈不毀在這沒用的書呆手上?」
窗下的方蓮生,將新婚妻子刻薄無情的言語句句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痛苦如遭刀割,他俊容慘白,緊咬著唇,唇瓣滲出血絲。
「總之,蘭兒你就再和他做個一年夫妻,為父答應你,若這一年中仍得不到藏寶的下落,馬上帶你離開……」
方蓮生再也听不下去,垂頭黯然的離開,回到書房。
書房門「呀」地一聲開了,菱兒手上端著點心走了進來,她將盤子放在桌上。卻沒有離去的意思。
沉思中的方蓮生抬頭望了她一眼,只見菱兒臉上帶著媚笑,扭著豐圓的臀部走到他身邊,散發濃郁香味的身軀貼近了他,嬌聲說道︰「小姐也太狠心了,新婚之夜將表少爺一人丟在書房,菱兒瞧著真是心疼哪!」
繃緊的翠花衫子下挺立的,有意無意地擦著他的手臂。
方蓮生面現詫異之色,卻不言不動。經過剛才的事。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書生,變得很沉得住氣。
菱兒見他並無拒絕之意,心中歡喜,便大膽地坐上了他的大腿,手搓揉著自己渾圓豐滿的胸部,眉間眼角盡是魅惑之色。
方蓮生挺直的身軀仍是文風不動,一雙眼定定地看著她,眼眸黑若深潭,不見情緒。
菱兒解開上衣盤扣,露出了雪白乳丘,她手臂圈上了方蓮生的頸項,膩聲說道︰「表少爺,抱我!」
她挺了挺胸,讓雪丘在燭光下誘惑地波動著,隨即再度坐上方蓮生的大腿,一只手不安份的在他胸口游移。
方蓮生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是小姐叫你來的嗎?」
菱兒嬌笑道︰「當然不是,菱兒喜歡表少爺已經很久了。」
「喜歡我?」方蓮生俊雅面容露出從未有過的譏諷神情,說道︰「喜歡我有什麼好處?你想當小妾嗎?」
「能當上方家的小妾,也比嫁給那些低三下四的粗魯漢子強……啊,」媚笑突然轉為慘呼,在寂靜的夜中間之令人毛骨悚然。
菱兒在方蓮生胸口挑逗的那只手,軟軟地垂了下來——手骨竟然被捏碎了!
方蓮生俊容露出前所未有的憎惡,厲聲說道︰「再敢踫我一下,就如同這只手的下場!」說完一旋身,白影飄出了房門。
他胸中一股郁氣,發足而奔,不知不覺竟到了先前和祖母對話的河堤之上。
他一撩白袍下擺,在河邊土堤上坐了下來,望著滔滔河水,以及河面上浮動的月影。
「十年痴心,換得一場淒涼。妻子圖謀財寶,婢女大膽勾引,方蓮生啊方蓮生,你做人做到這個地步,也真是天真善良得可以了。」他自我嘲諷著,語氣中充滿淒涼的自嘲之意。
他素來相信人性溫良,投桃必得報李,紀蘭終有一天會接受自己對她一片深情。誰料,十年的深情呵護,竟完全比不上財寶的魅力,他開始懷疑自己以往寬容忍讓的作風,只會讓人得寸進尺,心生不軌。
「人都是自私自利,吃軟怕硬,畏懼強霸。無悔的付出,哈!只會換得淒涼傷心罷了!」他冷笑數聲,笑聲中大有悲憤之意。
腦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蓮哥,我要陪你一生一世,讓你永遠開心快樂。」
他笑聲突止,倏地站起,沿著河堤仔細搜尋著,終于在一處塵土之中,發現了一束青絲。
他俯身將之輕輕撿拾起,凝視了半晌,輕柔地撢落其上塵土,從懷中拿出白手巾,小心翼翼地將它包好,仿佛這束頭發是珍貴的翡翠玉飾一般,貼身放在懷里。
仰頭望著皎潔皓月,他不禁長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莫愁現在何處呢?此時也和他一樣凝望著皓月嗎?祖母約她明日在萬停山授劍,她應該不會再借酒澆愁了吧!
想起和她在斷情山上歡愛的情景,手掌仍殘留著她修長結實大腿的觸感,身上仍記憶著她紅暈溫熱的肌膚,鼻間仿佛聞到她清新的體味,耳邊仍回響著她熱切的嬌喚︰「蓮哥!蓮哥!」
想到兩人歡愛時她艷紅的雙頰,深情如水的睇凝,紅暈的肌膚,喘息的嬌吟,他頓覺心神蕩漾,渴求著再一次那熱情的嬌軀,听見那纏綿深情的低喚︰蓮哥!
一切都太遲了!他清楚莫愁的性情,當她揮劍斷發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將他的身影從心中連根拔起,他的莫愁向來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人生真是可笑,當初他一心一意想和紀蘭結為夫妻,現下心願達成,卻發覺原來是惡夢一場。三天前他痛恨莫愁強索歡愛,現在卻低回渴念,不能自己。
他明白自己心中真正渴望的是什麼嗎?明白什麼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幸福嗎?
方蓮生獨立河邊,夜風吹著他潔白如雪的衣衫,挺拔的身影有著說不出的寂寞和悵然。
第八章
一年後。
方蓮生獨自坐在綠茵樓飲茶。順利擒捉到梟幫的兩名殺手後,他便獨自一人漫步到了綠茵樓來飲茶。
「今個兒個又是初五了。」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五年來,每逢月初五這一天,不管他人在何處辦事,當天必定快馬趕回綠茵樓,坐在靠窗的這個位子上,靜靜地飲茶。
是從何時開始養成的習慣呢?是從五年前莫愁離家為紀蘭采藥開始的吧!
當時她答允捎信向他報平安,莫愁總是按時在月底捎信,好讓他在初五左右收到信,從不落空,也從不延遲,莫愁做事向來有條理,讓人安心。
而綠茵樓是天易門信件處理地,他總是在初五這天上綠茵摟,坐在靠窗的位子,一個人靜靜地喝著茶,等著路上傳來驛馬蹄聲,弟兄們將大麻袋扛進來,解開繩結,分裝著信札,這時就會有弟兄恭敬地捧上一只信條,說道︰
「堂主,您的信。」
他心中明知綠茵樓不會再有他的信,因為自從兩年前莫愁完成采藥的任務後,便不再寫信給他,但不知為何,每個月到了初五這一天,他還是會照往例,排開所有的事,到綠茵樓來喝茶。
究竟是為了什麼,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心中似乎有抹不敢去想的期待。
眼見夕陽西沉,他還是如常地沒有收到只字片語,他緩步走出綠茵樓,遲緩的腳步有一絲失望和落寞。
天易門總堂——
「你們覺不覺得蓮生變了很多?」朱羽神秘兮兮地說道。
殷五瀟灑地打開摺扇,說︰「從何說起呢?」
「昨天我看到他旗下兩名門眾大打出手,他居然出手,一招就將那兩人治得服服貼貼的,然後命令他們乖乖回家閉門思過。」他一翻眼︰「老天!我真不敢相信這是以前那個書呆濫好人的方蓮生!」
一直靜默的寒月開口︰「他好像從去年成婚之後就變得較為俐落深沉,不似以前太過仁慈優柔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