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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歸不得 第5頁

作者︰唐純

謝慕馳猛地捂住嘴,驚愕地瞪著少女的後背,怎麼他心里想什麼她都知道?

「你真的是傳說中的聖女?」他不死心,又跑到少女前面,倒退著走。

「我不是。」

「不可能,你會召喚鳳凰,又特地跑來靈山偷雲夢珠,對這里的地形又這麼熟悉,你應該跟神教有很大的淵源才對。」謝慕馳搓著下巴分析。

眼見少女眸中掠過一絲不耐。

他也不以為意,嘿嘿一笑道︰「還是你只是學了一點皮毛」

少女驀地頓住腳步,正色道︰「你以為鳳凰是你的坐騎嗎?它只會在最危難的時候出現。不是你胯下的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謝慕馳撐額,嘆,「懂了懂了,你是不是一定這樣一本正經地說話?不覺得累?」

少女搖搖頭,「不覺得。」

謝慕馳差點昏厥。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是要去哪里?」從靈山下來之後,她一直在不停地走走走,像是沒有止境似的。

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這樣走也不是辦法。

從密邏城到中原只有一條路可以通,現在那條路上可以說是關卡重重,偷到雲夢珠要想安然離去,怕是比登天還難。

少女再次頓住腳步,低頭,仔細地想了想,「我不知道。」

「什麼?」謝慕馳腳底打滑,一個踉蹌,「你連退路都沒有想好就來偷雲夢珠?」

她究竟有沒有什麼是想好了才會去做的呢?

謝慕馳無語。

他真不知道該贊她勇氣可嘉,還是罵她狂妄無知!

「我不是偷。」少女皺眉。繼續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立定,似乎到此刻才開始認真地思考,究竟該往哪個方向走。

謝慕馳挫敗地拍了拍額頭。

「罷了罷了,既然你沒有想好,那就跟我走吧。」

當務之急,他們應該先換下這身礙眼的衣服,特別是少女身上的那件孔雀舞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然而,他的話音才落,猛見到少女面色一寒,右腳輕輕跺地。

謝慕馳臉色一變,不是吧?她又在發動赤金環的機關?這個時候她居然想殺人滅口?!

他本能地閃撲到一邊,耳邊听得幾聲「嗖嗖」的追風聲擦著自己的鬢角一掠而過,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可是,下一瞬,身後傳來幾聲慘叫,眨眼又恢復了平靜。

原來是有侍衛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但是——

赤金環威力無比,那丫頭眼也不眨就隨意發動機關,射的雖然是他身後的侍衛,但若是他功力稍弱,躲避不開呢?

首當其沖被射成馬蜂窩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他啊!

他霍地站起來,怒喝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歹毒?你存心要射死我是不是?」

少女皺眉,像是他的問題有多麼幼稚似的,「死的又不是你。」

謝慕馳覺得自己快要被她氣瘋了,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從來不存在如果兩個字。如果他不曾拿銀針試探她,會怎樣?如果他不跟她一起進塔,又會怎樣?甚至,如果在驛舍里,他不曾將她帶來密邏城,她的結局又會怎樣?

這些,她從來不去想。

每走一步,每做一個決定,她都像是臨時起意,做了就做了,至于做過之後,會有什麼結果,倒像是一點也不在意。

這樣的人,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跡!

他站在那里,瞪眼看著她,眼中的神情瞬息變換。

少女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眼里閃出一絲疑惑,「你不是要我跟你走嗎?為什麼還不走?」

「噗!」

謝慕馳承認,他有了吐血的沖動。

溜進舊衣店里偷了兩件衣裳,扔下幾錠碎銀。雖然銀子給得綽綽有余,可這種偷雞模狗的事到底還是第一次做,謝慕馳免不了又是一通抱怨。

折騰了一天,到入夜時分,他們尋到一處小門小戶的人家借宿。

那里住著一對老夫婦。

老人家腿腳不好使,耳朵也不大靈光,但待人卻極為熱情。

這也是謝慕馳觀察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做出的選擇。瞧,他這個人行為處事是多麼的謹慎,又是多麼的滴水不漏。

這樣才是做大事的人嘛!

不過很顯然,那丫頭並未瞧出其中關竅,瞧出來了也學不會,他也懶得跟她說,說也是白說,對牛彈琴。

晚上吃了飯,兩位老人早早熄燈就寢。

因為房子小,只給他們「哥倆」二人挪出了一間屋子。

屋子里一床一桌一椅,一燈如豆,如此而已。

謝慕馳坐在桌邊,了無睡意。

他看到已經換上男裝的少女正氣定神閑地坐到榻上,一副準備就寢的樣子,一口血忍了又忍,沒有噴出來。

「你是不是女人?我這麼大一活人坐在這里,你也睡得著?」

別說此刻,整個密邏城還燈火通明地在搜索他們兩個人的蹤跡。

能不能活到明天?是個問題。

甭男寡女共處一室,同樣是個問題。

可她在這種情況之下,居然還能睡得著?!

他真該對她抱拳作揖,說一聲︰「小生佩服!」

少女听到他的話,轉過頭來,一雙黝黑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看得他心里又是一陣發毛。

好似被剝了皮供人審視的樣子。

好吧!

算他說錯話!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在謝慕馳做好了再次被氣到吐血的準備時,卻听得少女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說完,也不管他是什麼反應,自個兒和衣躺下,閉目不語。

留下謝慕馳一個人怔在那里,哭笑不得。

相信他?

他沒听錯吧?

原來,他在她眼里,還是如此偉大的一個人。

大約是他帶她進城之時,行為舉止還像個君子吧?

但,她可別忘記了,那個時候,她身上並沒有雲夢珠。他可能不會對一個病懨懨的女子感興趣,但試問天下又有幾個男人能抵擋得了雲夢珠的誘惑?

他這一路被她從靈山帶下來,看似勉強,但其實並非真的是受她所累,無路可走。

這一點,小丫頭,你可清楚?

他如是想著,一雙眼落在她的身上,帶著一絲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復雜的情緒。

良久——

黑暗里,只听得窗戶「喀嗒」一聲開了,一條人影快如閃電,掠了出去。

第三章情絲之弦

靈山。

侍天神殿。

神教教主醍摩接待了來自朝廷的欽使。

侍天神教雖然遠在西荒,卻依然隸屬于金碧國的版圖之內,是以,在欽差大人口頭傳達聖諭的時候,他還是走下高高的教王寶座,兩手覆額,手心向外,行了教中大禮。

「皇上就是這個意思,如今北蠻入侵,南邊瀚海之上又出現了如此詭異的‘風暴之眼’,朝廷想借貴教雲夢珠一用,以雲夢珠的神力封閉‘風暴之眼’,阻止赤國軍人越界騷擾,還望教主大力不吝支持。」

銀發教主垂下雙臂,寬大的衣袖掩蓋了雙手,他抬起頭來,目光犀利地審視著眼前白衣勝雪的清秀少年。

他持有皇上的信物,自稱是「靖安王府」的五公子,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借雲夢珠平定南疆海患,可是

醍摩收回目光,自下而上地步上王座。他走得很慢,長袍一級一級自大理石階梯上拖曳而過。

只是那樣輕如羽毛的踫觸,光可鑒人的地面上霎時出現一道淺淺的凹痕,宛如被鋒利的鑿子鑿過一般。

少年悚然一驚。

他記得自己出京之時,二哥慕驍前來送行,曾預言他此行凶多吉少。雲夢珠乃侍天神教之聖物,斷然不會輕易出借。

此番雖有皇命在身,但教主醍摩在西荒獨尊已久,未必會將皇命放在眼里。

如此,便需智取。

想到這里,他微微負手,面含微笑,像是並未注意到地面上的凹痕,自然也不清楚教主的示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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