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掙,他抱得越牢。
「大膽!大膽!你再不松手,我斬你全家。」
「全家是不是還包括你自己?」他提醒她,要跟他撇清關系,還是先寫好自願被休書吧,有了這東西在手,他休她,才不會連累全家啊。
珂珂還來不及答話。
陡听得杏兒一聲驚呼,「哎呀!七少爺,你怎麼滿臉是血?」
听到聲響後趕過來的王府眾人,齊齊頓住腳步。
有一陣靜默。
謝慕白遲疑著松開手臂,探手朝臉上一抹,抹了滿手血腥。
「我的媽呀!」眼前一黑。
「咚——」駙馬爺直挺挺地倒在了新房門外。
第3章(1)
「哇啊——不、要、抓、我!」一聲驚呼。
「公主?該起床了!」
金珂珂倏地睜開眼楮,看著床邊端立的人影,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看來,公主這次真是嚇得不清。」小路子唇邊忍笑,慢吞吞地準備著盥洗用具。
珂珂瞪著帳頂發了會兒呆,想起睡夢里死纏著自己的吊死鬼,心有余悸,「我怎麼知道他是這種樣子?」懊惱的語氣。
「什麼樣子?」
珂珂赤腳跳下床,「膽小、自私、庸俗、嗜酒、卑鄙、無恥……總而言之,」懶得再數下去,「他跟我想象中的大英雄大豪杰完全不符。」最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說他不會武功!有沒有搞錯?她怎麼會嫁一個不會武功的懦夫?
她說得激動,小路子卻只是慢條斯理地望了她的腳一眼,「我不知道地下的陶瓷碎片有沒有清掃干淨。」
「還有你啊!」珂珂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小路子,「不許笑!」
「我沒有笑。」小路子一轉臉,微揚的嘴角扯直,將手里浸濕的帕子絞了絞,丟過來,「擦臉。」
「喂!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金珂珂懊惱地扒下臉上半濕的手巾,順手抹了抹臉,再丟還給他。
「我只是負責你的安全,其他的,我不管。」
「喔!」珂珂明白了,手指指指點點地逼近過來,「難怪昨天晚上我怎麼喊,你都不出現呢。」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和駙馬爺之間的問題,還是你們自己解決的好。」細脆如冰裂的嗓音里再次帶了笑意。
珂珂雙眸噴火,「誰跟你說那個人是駙馬爺?」
「公主不記得了?昨天你們不是已經拜過堂了?」而且,王府里幾十雙眼楮都很無辜地目睹了限制級場景。
僅著單衣的公主被狂噴「鼻」血的駙馬爺緊緊摟在懷里。
炳!這也太猛了吧?
「不準笑!你還笑!」氣急敗壞的金珂珂直跺腳。都怪他!都怪他!都是那個家伙!「我告訴你,」雙拳緊握,擲地有聲,「我!金珂珂!絕對絕對絕對不會要那個家伙做我的……哇!嘶……」
發誓的緊要當口,腳底吃痛,珂珂倒抽一口涼氣,雙手抱著自個兒的腳直跳,「小路子?你掃的什麼地?」
小路子無奈望天,「我早說過,地下有陶瓷碎片。」
唉!
這怎能算是他的錯?
晨光微曦,鳥鳴聲在廊檐下、在床欞邊啾啾啼唱,清風拂動,花香滿園。
多麼美好的早晨,如果少了娘的循循教誨,那肯定會更加美好。
謝慕白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懨懨欲睡。
要知道,他現在還是一名受傷嚴重的病人哪!
「想不到,公主真那麼野蠻!」
「其實也還好啦!」謝慕白不甚耐煩地彈了彈手指。真無聊,這會子才在這兒長吁短嘆有什麼用?
昨晚,要不是大伙兒出現得太不是時候,說不定,他早逮著公主寫了自願被休書。
「好什麼好?你瞧你!」王妃指著兒子包得像粽子一樣頭,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你這個傻瓜,干嗎要跟公主對著干?吃虧的還不是你?你呀,學點聰明勁兒好不好?她進你退,她退你進,女人嘛,你嘴上哄著她開心一點,她什麼都肯听你的。」謝慕白忍住笑,連連點頭,「是是是,在這一點上,我相信爹最有心得。」
「什麼心得?」無緣無故被點名的靖安王胡子一掀,從太師椅上坐起身來,銅鈴大眼瞪得溜圓。
「王爺,」王妃側轉過頭來,微微一笑,「您做夢了?」那溫柔如水的語氣令謝慕白直翻白眼,真虧了他家老爹,幾十年如一日被老媽的溫柔迷惑了雙眼,渾不知自個兒的兒女們生活在怎樣的水深火熱里。
「唔?做夢?我做夢了嗎?」王爺眨眨惺忪睡眼,擠成山巒的眉峰不負責任的一展,又倒頭睡去。
「爹啊,您還沒傳授兒子心得呢。」
「心得是要自個兒去體會的。」王妃伸指戳戳兒子胸膛,阻止他繼續以騷擾親爹的不孝之舉來干擾娘親思路。
「好好好,等我養好了傷,就去公主那里找心得成不?」不知道是不是被老爹感染,謝慕白又毫不客氣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呵欠打到一半,沒听到娘親有良心發現放過他的意思,反倒是杏兒脆女敕的嗓音在門外極為清晰地通報︰「老爺夫人,公主來給您們請安了。」
鮑主?請安?!
他們有沒有听錯?
王妃迅速與謝慕白交換了一個眼神。沒想到公主野蠻歸野蠻,禮數倒也還算周全。
「請公主進來吧。」順手輕推王爺一把。
紫檀木雕花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金珂珂神清氣爽地踏入書房。月白衫子,外罩蔥綠色的短褂、短裙,長長的頭發綁成兩條辮子,辮子上面叮叮當當綴滿了銀飾。這身打扮,美則美矣,但,有哪一點像個已婚婦人?
王妃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靖安王!王妃!」珂珂隨便挑一挑眉,算是打了個招呼。
王妃微微一怔,隨即面露微笑,「公主昨晚睡得可好?」
珂珂抬了抬俏頜,晶燦強悍的眸光從謝慕白包扎著白布條的額頭刷地掃過,唇角揚起一朵譏諷的嘲笑,「怎麼王妃以為此刻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有資格成為本公主的駙馬嗎?」
「他已經是駙馬了。」
傲慢的神色一變,軟嘟嘟的俏頰下意識地鼓起,「他才不是駙馬!他根本就不會武功。」
撲哧——
有人悶笑一聲。
珂珂尋聲望過去,撞進兩雙黑黝黝的深潭中。那人頭上裹著白布,身子軟綿綿地躺在床榻上,一雙眼楮卻仍然不肯老實,充滿了戲謔,正一眨不眨地瞅著她。
她心里著惱,瞪大了眼兒,吼過去,「你這個卑鄙小人,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什麼如願以償?」王妃听得一頭霧水。
「他、他他根本就不想娶我……」
「啊?」王妃拿帕子掩住嘴,著著實實愣了一下。說話如此坦白直接的姑娘家,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哪!
「他要娶的只不過是父皇的女兒。」
珂珂皺著縴秀的眉頭,懊惱又生氣。而他,在她兩臂以外的距離,笑得多麼愜意。呵,這丫頭的魅力,竟然賽過盡職盡責的周公。有趣!
「皇上的女兒難道不是公主你?」謝慕白忍住噴笑的沖動。
唉唉唉!這頭腦簡單,天真易怒的丫頭如何是老謀深算、修煉成精的娘親之對手?嗯……他需不需要幫她一把?
丙然,珂珂瞠目,良久,竟訥訥不能成言。
王妃笑笑,走下榻來,親熱地挽起珂珂之手,「你別听那小子胡說,他沒一句正經,若他不是誠心誠意地想要娶你為妻,何必冒著抗旨殺頭的危險,跑去校場招親?」
呃?這話听來……也有理。
不過……
珂珂低垂了頭,眼眸從睫毛下面瞄過去……
糟糕!看那丫頭的樣子,不會是三言兩語就被娘親給擺平了吧?他還等著她寫自願被休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