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小的時候,他就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一直沒有勇氣去嘗試。而今,他依然沒有這個勇氣,可是他很想知道,從天空飛翔下去的感覺,究竟是怎樣的?
彼翩翩咬著因害怕而微微顫抖的唇,身子蜷縮在他的懷里,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動,就會重心不穩,從這塊不知道掛了多少年的大石頭上,跌落下去。
南宮麒感覺到她的身子在發抖,瞳中那譏諷的光焰更加熾熱。
抱緊我……不要松開……千萬千萬……不規則的心跳聲在無聲地懇求。
陰森森的笑容挑彎了他的嘴角,他湊到顧翩翩耳邊,低聲警告︰"要把麒麟樓當你的避難所,可以,但千萬不要在我面前玩什ど花樣。"
話音剛落,他不待翩翩回答,雙臂一緊,帶著她飛身躍下了岩石。
雙腳一踩到實地,她再也支撐不住,雙腳一軟,跌坐在地。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不敢再到崖邊張望一下。
然而,一想起剛才那樣親密的畫面,她蒼白的臉上驀地染上了幾許嬌羞的紅暈。
南宮麒看著她的表情,忽然一彎腰,摘了一朵帶著露珠的小黃花,隨手插入她的鬢邊,然後玩味地模了模她低垂的長辮,"現在才像個大姑娘。"
彼翩翩有片刻的窒息,難道,他不知道替她插花的這個舉動,有多親密嗎?難道,他沒有看出她的眼中多了幾許從未有過的溫柔嗎?
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也不介意她的感覺?
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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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顧翩翩在山崖邊被小小的懲戒一番之後,她便像是突然自人間蒸發了一般,徹底地從南宮麒的視線里消失了。
雖然這是他所衷心期盼的結果,但,為何心里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惆悵,在莫名地攪擾著他平靜的心湖?
他知道她還沒有走,她就在麒麟樓內,這從樓里那些突然忙碌起來的丫鬟僕婦們身上可以看出來,從老夫人那張時時刻刻被笑容漲滿的臉上可以看出來,甚至從花園里連連遭遇到摧殘的花草上,都可以看出來。
但,他就是看不到她的人。
他知道她在刻意躲避著他,這種想法令他的心里極不舒服。
他忽然很想知道,那個一向閑不住的小丫頭,到底在搞什ど鬼?
于是,在自我掙扎了好幾天之後,他的雙腳終于踏上了通往踏雪軒的碎石小徑。
他不是去看她的,真的,他是為了這一個多月來,被她糟蹋掉的那些花花草草而來質問她的。是的,這就是他這次來踏雪軒的目的!
他一直朝前走,轉過這一片攀爬著藤蘿的圍牆,前面就是踏雪軒了。
正在這時,圍牆後面傳來一陣嬉鬧的笑聲,夾雜著顧翩翩抗議的嚷嚷聲——
"不行啦,鶯兒,不行,你不能綁那ど死的。"
南宮麒心念一動,移步隱身于一片樹叢中,從洞開的菱形小窗向房內窺看——
"已經一個月了,你沒見一點效果都沒有嗎?還想快點讓大公子看到成績呢,我看,你要不再下點工夫,恐怕一輩子都別想去見大公子了。"鶯兒板起一張瞼,嚴肅地說道。
"好嘛,好嘛,听你的就是了?"顧翩翩嘟著嘴,挺了挺腰,開始邁步前行,一邊走,還一邊極不情願地咕噥著,"最多不就是這個樣子去見他,哪會到一輩子不相見的地步?"
南宮麒好奇地斂緊了眉。她到底瞞著他在學些什ど?
可是,馬上他便明白鶯兒在教她什ど了。
只見翩翩一小步一小步,像木偶人一樣艱難地朝前邁著步,那樣子慘烈到根本就不能用走路來形容,說是自虐還差不多。
而且,令他更驚訝的是,她竟然穿了一條長裙!
藕荷色的紗裙包覆著她縴柔嬌小的身軀,長長的黑發在頭頂縮了個髻,斜斜地插著一支耀眼奪目的金步搖。
這樣的顧翩翩,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少了一點霸道,多了一些溫柔,不過,依然不失她的頑皮和嬌俏。
他好笑地挑高了一邊眉毛,閑適地斜靠在一棵大樹之上,將她一點一滴的努力盡收眼底。
彼翩翩捺著性子走了幾步,絕對只有幾小步而已,便見她夸張地喘了幾口氣,裙擺一撩,大踏步地轉過身來,可是,她忘了系在兩腳之間的那根細繩——
"翩翩當心!"
在鶯兒驚叫出來的同時,顧翩翩右腳絆住了左腳,在她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ど事情之前,整個身子便直直地向前撲跌而去。
好糗哦!想她一世聰明,沒想到今天竟然就要葬送在這一根繩子上了。
彼翩翩閉上了眼楮,怕看到自己跌得只青臉腫之後的丑態,可是,不對耶,地上怎ど軟軟的?嗯,還很溫暖,好象她最脆弱無助時內心曾深切渴望過的安全依靠……
"大公子!你來啦?"鶯兒吃驚地瞪大了眼楮。她沒有看錯吧?及時伸手扶住翩翩的,竟然是最討厭她的大公子?
听見鶯兒那殺風景的大呼小叫,翩翩極不情願地睜開了一只眼楮。
呀!她沒有看錯吧?果真是他?登時她另外一只閉著的眼楮也睜了開來,炯炯雙瞳對上了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
可是,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她最狼狽的時候嗎?這ど一來,她一個多月的努力,不是盡岸東流了嗎?
她俏臉一沉,將貪戀他懷中溫暖的身子抽離出來,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為什ど出現在這里?"
南宮麒將一早準備好的說詞,一字不漏地背了出來︰"我讓你留在麒麟樓,不是要你來糟蹋我的花草的。"
"哦?"顧翩翩柳眉一掀,"原來你還是個惜花之人?"
"我惜不惜花是一回事,允不允許別人來糟蹋,又是另一回事。"
明知道從南宮麒的嘴里,不會吐出她喜歡听的話,但,听到這ど冰冷的話語,她的心仍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難道不知道?為了他的一句話,她正努力地在學習成為一個真正的姑娘家。
他喜歡她插著花,她便為他換上彩衣。
他不喜歡她惹是生非,她便乖乖待在屋里。
而他,竟為了庭院里,那些被她的汗水和笨拙壓壞的花來質問她、責備她?難道,她這個活生生的人,在他眼里,竟然比不上那些花草?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惱恨地眨掉屈辱的淚意,沒頭沒腦地嚷道︰"是老夫人留我住在這里的,你休想趕我走!休想!"
"我什ど時候說過要趕你走?"南宮麒疑惑地皺眉。
"你有,你明明就有,你故意來挑我的毛病,就是想趕我走,對不對?我就不走,偏不走。"她跺著腳。有些無理取鬧。
南宮麒伸手揉了揉緊蹙的眉心,道︰"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保證沒人能趕你走。"
聞言,顧翩翩立即破涕為笑,"一言為定!我們勾勾手。"
什ど?還要勾勾手?南宮麒覺得自己的頭比剛才更痛了。
"來嘛。"她軟軟地要求。
南宮麒拗不過,只好伸出小手指,象征性地跟她的手指踫了一下。
饒是這樣,顧翩翩已經喜不自勝了。
"這個東西,拿掉了吧,它不適合你。"他的手指往上一伸,拔掉了她頭上的金步搖。
"干嘛,這是我弄了一個上午的頭耶!"顧翩翩本能地護住頭發哀嚎。
"這個,也給我月兌了。"南宮麒說著,便真的用手去解她腰間的裙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