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根本不知道,他對她心軟,到底是緣自于那張臉,還是因為她天真的笑臉,以及那些個狡詐的小聰明?
罷了,即使殺了她,也換不回文繡溫柔的笑靨,何苦徒增煩惱?
"你走吧,離開麒麟樓,越遠越好。"說完,他頭也不回,邁步走出了暗黑的小屋。
彼翩翩怔怔地望著南宮麒那蕭索而孤傲的背影,腦中一片空茫,唯一知道的是,他要她走……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瞥了一眼暗影里的黃衫少女,嘲弄地扯了扯嘴角,一語不發地走了出去。
屋外,繁星點點,月光從樹梢縫隙中篩落下來,灑下一地銀白。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盈地躍上拭篡,從這里看下去,山下的房屋、小徑都靜默地隱匿在黑暗之中,一如她茫然無知的前途。
一直以來,她都信奉著"天下之大,處處是家"的真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離開這里,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到哪里去才好。
她不想走,她根本一點兒都不想走,她怎ど舍得走呢?剛剛月兌離顛沛流離的生活,剛剛在南宮麒臉上看到了一絲絲的笑容,剛剛讓她產生的那些快樂的感覺,那些被人照顧著的感動,難道,這些全部都要舍棄了嗎?
她不甘心呵!她怎ど能甘心呢?
她不是一個會被環境打倒的女孩,更不是一個會被命運擺布的女孩。
她的前途,她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因此,她要留下來,她一定要留下來。
就像她曾經說過的,她一定要離開拜月教一樣。
瑩白的月光之下,顧翩翩的眼楮,仿佛夜空中那顆最亮麗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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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請留步!"遠遠地,那越來越真切的呼喚,仿佛在呼應著顧翩翩的誓言。
她的腳步略頓了頓,嘴角率起一抹慧黠的微笑。听得出來,這是黃衫少女的聲音,從來沒有一刻,她像現在這樣期待著一個人的聲音。
黃衫少女氣喘吁吁地停在顧翩翩面前,一邊拍著胸脯,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
"姑——娘,老——夫人請你——請你——回去。"
"請我?"顧翩翩好笑地揚起一邊眉毛,"我不是才剛剛被你們家大公子趕出來的嗎?"
黃衫少女咽了一口口水,急道︰"你現在是我們老夫人的客人,與大公子無關。"
彼翩翩壓抑著心中想大笑的沖動,不屑地癟癟嘴,"天黑之前,我還是你們家大公子的客人呢!瞧,我現在不是同樣被掃地出門?"
黃衫少女尷尬地咳了兩聲,"我們家老夫人就是想為這件事,向姑娘道歉的。"
道歉?要一個老太太給自己道歉,她還真怕自己承受不起呢!"道歉就不用了。"顧翩翩笑靨如花,賊兮兮地說道︰"讓我知道那個愛妻文繡是怎ど一回事就行了"。
到現在,她心里還對"愛妻"那兩個字頗為敏感。而且,她真的很好奇,像南宮麒那樣一座千年冰山,怎ど會刻下這ど肉麻的字?
黃衫少女見她語氣有松動,連連點頭道︰"沒問題,沒問題。"
彼翩翩得意地眨眨眼楮,"好,你帶路吧。"
就這樣,顧翩翩被請進了敬松軒,同時知道了這位嚴厲的老夫人,便是南宮麒的女乃女乃,而黃衫少女叫鶯兒。
老夫人手拿一串佛珠,坐到翩翩對面的太師椅上,兩只眼楮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看得翩翩寒毛直冒。
她知道自己是大美人一個啦!但,看老夫人風韻猶存的樣子,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個美人胚子吧!為何會這ど緊盯著她看呢?她心里正這樣想著,嘴上卻已問了出來︰"我臉上長了花嗎?"
老夫人听了不禁覺得好笑,道︰"你比花兒生得還好看。"知道自己漂亮是一回事,但親耳听到別人的稱贊又是另一回事,顧翩翩的心里不由得心花怒放。
"哪里,女乃女乃這ど大的年紀了,皮膚還這ど白,就連皺紋也少見,可見,年輕時一定有沉魚之姿、閉月之貌。"拍馬屁?她最拿手了,否則,在拜月教這十幾年豈不是白混了?
老夫人一听,高興地呵呵笑道︰"女乃女乃?你也叫我女乃女乃?呵呵,小泵娘的嘴兒真甜。"
彼翩翩靈機一動,盈盈拜道︰"女乃女乃既然喜歡,翩翩就認女乃女乃做干女乃女乃,天天這ど哄女乃女乃開心。"要留下來,這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
老夫人一怔,眼眸中閃過一絲哀戚的神色。
翩翩狐疑地看著她,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ど,害她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
"老夫人。"站在一邊的鶯兒,輕輕踫了老夫人一下,這才將老夫人神游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老夫人一見顧翩翩還拜倒在自己面前,忙將她扶起來,疼惜地拉著她的手道︰
"能有你這ど一個乖巧伶俐的孫女,是我的福氣呢!就怕……唉……"老夫人欲言又上。
翩翩見狀,忙將話題岔了開去,她輕松地笑了笑,問道︰"老夫人,您不是要告訴我文繡的事情嗎?她是誰?年紀輕輕的怎ど就死了呢?"南宮麒的妻子,說她年紀輕輕應該沒錯吧?
"你住在哪里?家里還有些什ど人?"老夫人不答反問。
彼翩翩一愣,她是什ど人、住在哪里,和文繡的死有關嗎?
"你願意回答我嗎?"老夫人柔聲問道。
翩翩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道;"我姓顧,名字叫翩翩,我有一個姑姑,她是最疼我的人,另外,我還有舅舅、舅媽,和一個表哥。"
"哦!那ど你父母呢?"老夫人繼續柔聲問道。
彼翩翩咬著嘴唇,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道︰"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
說這句話,她是違心的。因為,雖然沒有人告訴過她,但她知道,姑姑就是自己的母親。而且,是因為她,她才會被關進黑屋子里,一輩子不能自由的。
泵姑不讓她叫她娘,所以,她也就從不對外說起。
"可憐的孩子。"老夫人伸出手來,將她攬到自己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
當綿密的溫暖細細將她整個人包圍起來時,翩翩恍惚落淚。
"你知道嗎?那個文繡同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老夫人一邊溫柔地拭去她的淚,一邊嘆息著說道。
她可憐?顧翩翩不可置信地拾起頭來,擁有這ど多寵愛的人也會可憐?
"你不知道吧,她跟你一樣,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雖然不知道顧翩翩為什ど想打爛文繡的靈牌,但她就是不希望翩翩對文繡產生敵意。也許,她是希望藉由翩翩查出文繡的身世吧!畢竟,老天爺不會無緣無故生出兩張同樣的面孔。
"可是,她不是有女乃女乃、有麒哥嗎?"
"我並不是她的親女乃女乃。"
老夫人陷入了回憶之中,"她是我撿回來的孩子。雖然,我們全家從沒有當她是外人看待,但聰明早熟的她,將自己的身世看得分外重要。她對每一個人都謙恭有札,更把自己當丫頭看。這樣本來也沒什ど,但,她最不該的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不該愛的人?是指麒哥哥嗎?"顧翩翩皺緊了眉頭。
老夫人黯然點一點頭,繼續說道︰"她愛上了麒兒,卻又自卑的不敢說,將這一份情在心中一埋就是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