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想過,若太子能和李公子一樣,就可以說是完美無缺了。可惜,偏偏他們什麼關系也不是,玉蘿只好忍痛舍棄李公子,專心「勾引」太子了。
他說了他的理由︰「因為,身為一國之君,後宮六院,總少不了嬪妃粉黛。若要和人爭一夫,你又爭得過她們嗎?」
他認為她並不夠厲害,想在後宮爭寵奪權,以她的性子,恐怕要在冷宮中待上一輩子。
玉蘿很鄭重,且自信滿滿地表示︰「嬪妃我不爭。因為我只想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喲呵!這女人野心不小嘛!非太子妃不做?李罡對她的自信是深感欽佩。但,對于她的失算,可抱予無限地同情。
「你確信你可通過太子妃遴選的條件嗎?」
「當然可以。」
李罡再問︰「你有權貴撐腰嗎?」
權,當然有,我遠方叔父乃吏部郎中,我九嬸之子是工部屯田員外郎。還有,那一表三千里的表哥官位雖小,也是榮登九品官之位;而崇文館校書、鹽鐵轉運使……大大小小屈指算來,也有一十名做官的。
論貴,哪家不比,就冼家一門,光珠寶、田宅,無以數計。東邊田也要編順序,西邊還要起名叫。這樣多不多?再說,光寄存在隆昌銀號中生息的銀兩、金條、金磚、金塊,更是不計其數。還有誰敢說她冼玉蘿「沒本錢」呢?
若非爹爹一時糊涂,貪朱府有什麼將軍親戚,硬要文武雙官皆攀上關系。要不然,她現在說不定已是太子妃人選了,也用不著流落街頭,當個苦命流浪千金。一思及此,她愈想就愈……哎!
李罡見她黛眉一蹙,以為她無權貴可撐腰,正在傷腦筋。好心安慰她︰「你大可不必這麼勉強,沒錢、沒勢,沒關系。至少憑你的姿色,找個富家少爺過一生,絕對沒問題的。」他並不是要泄她的氣,只是憑她什麼也沒的背景看來,光是要進得太子妃人選這一門檻,就難了。
玉蘿真不敢相信,他對她竟如此沒信心。好,就這麼決定了。她說道︰「若你不相信我的本事,好,你就拭目以待吧。」基于爭一口氣,她決定風光給他瞧瞧。
李罡決定不可憐她了,不悅地數落她︰「冥頑不靈。」
「我是擇善固執。」她的手在發簪上移動,露出她最得意的笑容,並擺出最完美的姿態。
兩人一大早的爭辯在互不相讓的情況下結束。玉蘿這人,什麼氣都沒有,唯獨骨氣這玩意,偏偏塞得她全身滿滿;既然李公子瞧她沒三兩,那她就偏要做到底,她這會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李罡見她牛性不改,暗自下了決心要阻撓她的美夢,不再堅持幫助她,他要她面對現實,徹底死了這條心。
遍結到底,他就是主導她成敗的關鍵人物。他決定教那什麼菩提大師的,等著被拆招牌。
可憐喲!金花的氣色是一日比一日差。
當冼夫人看見金花的病容,打心底心疼這位代小姐出嫁的侍婢。
說真的,金花和玉蘿二人可說是情同姐妹。在冼夫人眼中,她們一個是親生女兒,另一個也可算是了,她兩個都疼。故金花一個奴婢出身的,能有機會學文、讀書,也不是沒道理可循。今日金花成了玉蘿的替身,冼夫人更該過來探親。
帶來了上好人參、燕窩,原本打算給朱夫人的,現在,她差人先拿來給已懷身孕的金花補補身子。至于朱夫人的禮,她托人即刻返冼府再備,準備待會再送上給朱夫人。
冼夫人坐在床畔溫柔地對金花說道︰「金花,我謹代表冼家及玉蘿向你說聲謝謝。幸虧你犧牲小我,來擺平冼家這一回的大難,要不然的話,冼家上上下下,還真不知該如何做人呢。」
金花懶懶地︰「夫人,金花打小受你及老爺、小姐的疼愛,才有這般多才及美貌能蒙過朱府上下,這一切金花還未言謝呢。夫人,你的大恩大德早叫金花沒齒難忘,金花這小小犧牲,怎比得上您對金花恩重如山的千分之一呢,這種小事你不必掛在心上的。」
金花的一番說詞,教冼夫人大嘆自家女兒也不如呀。她感慨道︰「若玉蘿有你一半懂事,那我就放心了,只可惜……。」
「夫人,幸虧小姐聰明,才不會挑上這種性好漁色的夫君。」
咦?此話怎講?冼夫人忙問︰「金花,你是說——」
「夫人,你有所不知呀,那朱二少,成性。尤其與我拜完堂後,人不在新房,卻往青樓跑。哎,此事說來話長。夫人,你該替小姐慶幸。她早看出朱二少的劣根性。」
經金花這麼一說才知,京城內外所傳的朱二少,果然是名副其實的敗家浪蕩子後,冼夫人為女兒逃婚一事的愧疚之心才稍稍平復。心忖道︰反正又不只我家玉蘿的錯而已,朱府的二公子也太不成材了,莫怪我女兒會逃避這門婚事。
冼夫人對金花說道︰「金花,你將就點在這委屈著過。來,夫人也沒什麼可報答你的大恩,要不,我當著眾婢女面前,正式認了你為我冼家女兒。」
自從朱仲甫納了二房,冼夫人也意識到金花在朱府的地位,若不給她個有力的靠山,倘若將來東窗事發,對冼家、對金花而言都難堪。為了證明金花的身份,冼夫人將頸項上一只代表冼家地位的鳳紋玉佩交給金花,以示證明。
她說道︰「金花,冼家現在不止只有玉蘿這一個女兒,即日起,你正正式式成為冼金花。在這,你仍以玉蘿為名,在場的侍婢及蒼天、後土為證。」
金花感謝夫人的厚愛,正欲下跪敬謝之時,冼夫人忙催道︰「不喊聲娘嗎?」
在侍婢慫恿下,金花終于開口了。她奢望十多年來可以喊「娘」的機會,不正在她眼前實現了嗎?
頓時繡閣內,親情洋溢,歡喜的淚水在每個人臉上流淌。
萍兒一听著冼夫人與水兒的話尾,便急急忙忙找上杏兒。
闖入杏兒的房中,杏兒正準備赴今日的盛宴。
而且,這幾天她在夫君——也是朱二少——朱仲甫的耳根旁吵了不知幾回,關于她的身份未定一事,仲甫答應她在適當時候給她個合理交代。當然,對杏兒而言,朱老爺大壽便是適當機會了。
可仲甫心中犯疑的是,怎麼那一夜的杏兒與這麼多日相處之下的杏兒全然不同呢?至于不同在哪?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問過杏兒關于玉佩之事,但她說她盛怒之下將之丟棄于東院的池塘中。池塘里又遍植蓮荷,理所當然的,玉佩之事,也就無從查證了。
但經他多日觀察,杏兒是否為東院露水姻緣的美人?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夜那名女子身上有著一股淡淡幽香,那是一種幽雅高貴的體香,而杏兒則沒有,這事,他也問過她。
她則答道︰「其實那一夜我偷偷灑了花精水,自然身上會飄來一股花香嘍。」
他又問︰「你出身又非富貴人家,哪來花精水?」
杏兒扯謊︰「主子送給我表姐,我和表姐要好自然我也有得用,不對嗎?」
她的理由雖牽強,但也沒什麼破綻。這種主子送下人東西的事,也常發生在他身上,是以姑且信了;但是,朱二少犯疑心的事,還多著呢。例如,東院是禁地,普通奴婢是無法進入的,為何杏兒這麼個小小的奴婢,可以出現在那呢?挺令人費疑猜。在沒有明確證據可證明她與神秘的她之間究竟有何關聯的情況下,他還是無法完全信任杏兒的說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