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一個,十個我也答應。李公子,您盡避說,別客氣。」
朱創林巴不得將頭砍下來當太子的坐椅以求恩寵呢,豈可放過他開金口所要求的條件。
「好,那恕我無禮了,可否請世伯將這小廝送給我李某?」
只一個呀!十個我也給你,何況是一名看起來弱不禁風、又成不了大事的小毛頭。
朱老爺二話不說答道︰「沒問題,李公子,一個夠嗎?要不阿四也送給公子好了。」
阿四長得高頭大馬,李罡看了一眼,直說︰「不用了,一個便夠了。我看阿四挺有作用,朱老爺,您留著府里用,李某在此感謝您的好意。」
見太子推說不要,他也不敢勉強。二人聊了好一會,朱老爺才告退。在朱創林欲出門之際,他說︰「對了,世伯,李罡再住一宿,即將啟程前往他方,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但李公子,您不願多住幾天嗎?才來一個月而已,這似乎——」
朱老爺愛他在這長住,至少他日李罡登基之時,他也好求個官職來做做,過過老來當官的癮。
但李罡現在身邊還多個她,故並沒有多留的心思。
「不,叨擾太久——」
「哪兒話,在世伯這住蚌一年、十個月也無妨。對不對?」他一句對不對,身邊的家丁全點頭附和。
但李罡心急著帶她出朱府,一句︰「不了,他日再有機會,定當長住數月。如何?」
他一句如何,可沒人敢說不。朱老爺縱有百般不舍,也不敢強留。故隔天一早,他便出了朱府。
轎子一到,卻見他與小廝兩人同上了轎。奕煌及朱府一家人全看呆了,太子他——竟與小廝同搭一轎!縱有意見,但基于他是太子身份,也沒人敢阻止或是多嚼舌。待送走太子後,一大票的漫天流言可就擋不住了。
轎子一出朱府,玉蘿便告訴他︰「我要下轎。」
「不,別鬧笑話,出了城再說。」
「不,出了城,我怎麼回家?我現在要下轎!」
見她揚聲大嚷,李罡為了讓她安靜下來,又恰巧她的姿勢與他正好面對面,在一時心急之下,順勢以唇封口。
他乃孔武有力的男子,玉蘿閃躲不及,只有任他輕薄。但她也非省油的燈,一雙利爪,直往他雙頰上劃上鮮明的爪痕。
他在痛不可忍之下,只好放開她。
「你敢傷我!?」
玉蘿不光想傷他而已,還想殺了他。她可是堂堂冼員外的千金大小姐,他的魯莽行為,可危及了她的清白貞節。這事若傳了出去,她冼玉蘿可比嫁給朱二少更沒名譽可言,更何況他的身份又是如此神秘莫測。
她怒沖沖地說︰「我不光要傷你,還想殺了你,無禮男子。」那千金小姐的口
吻可隱藏不住了。
他捉住她的手,企圖查看她的守宮砂在否,而她卻誤以為他想侵害她,張嘴一咬,他的手背立即呈現一排整齊的牙痕!李罡怒急攻心,揚手正欲對她施暴,玉蘿雙手擋住頭部,一副怕極了的模樣;他見了不但不生氣反覺好笑,他哈哈大笑,既狂且傲。
玉蘿見他不生氣了,也放大膽。
「你要帶我去哪?」
「你擔心嗎?」
她明知瞪人很沒閨秀氣度,但還是忍不住對他白了一眼。
可他竟對她說︰「嘿,你瞪人很美耶!我有點等不及想卸下你臉上的黑炭灰了。」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臉頰上模來模去。
她拍掉他的手說。「少踫我,你踫不起我的。」
玉蘿自認自己可是全城有名的商富賈——冼勝全之女,要踫她的人也得先秤秤斤兩,尤其,她見他宛如登徒子一般,人品不好,家世再好也枉然。
他以促狹的神情看她。「你說我踫不起你,為何會如此說?」
玉蘿搬出菩提大師所說的話,說真的,她壓根兒也沒想過她會當上皇後這事,但說來嚇嚇他也好。
她那母儀天下的尊貴氣質完全展露。「我可是正宮娘娘的命,你可能是太子嗎?
識相的話就少踫我,或許我還會饒過你。」說時便揭開轎簾。「停轎,轎夫。」
轎果然放緩下來,但沒人敢作主真正停下,因為真正的主子未下令,他們也不敢擅作主張。
玉蘿見轎夫這樣不听令,怒眼瞪向他,要他下命人令——他聳聳肩。「他們不肯讓你下轎,听話點,等出了城再說。」
玉蘿一急,竟跳下轎!此舉可嚇壞了他們。這一跌,傷得可不輕,玉蘿坐在大街上,咬著下唇、忍著腳踝的錐心傷痛,硬是不肯哭出聲。
他立刻下令停轎,趕到她身旁。
「你存心教人看笑話是不?」
丙然人群愈聚愈多,形成一個圈圈對她指指點點,因為她那未及三寸的金蓮已告知路人——她是個女兒身;但她身上的衣服又是下廝穿的,實在夠不協調了。眼見人群愈聚愈多,她只好告訴他︰「扶我上轎。」
她寧可出城再與他理論,也不要在這讓人看笑話。
李罡心想︰反正早成笑柄,也不怕再多一項,是以並未依她所言的扶起她,反倒是把她抱上轎。哎呀!這麼一來,她更甭做人了!
上了轎,她的神情真的是欲哭無淚,不過倒也真的要感謝他的幫助。玉蘿置身在他懷中的剎那,深深感受到他能帶給她一份安全及保護,雖然這只是個想法,但卻已偷偷將他的身影植入心上。
第三章
金花代小姐出嫁已經夠莫名其妙、荒唐至極又無可奈何了;現在,她那夫君不但醉醺醺,還色迷迷地盯著她全身上下瞧,害她雞皮疙瘩不浮上來都不行,就算不怕,也被盯怕了。
仲甫在歡喜樓其實早已有八分醉意了,但朱父火辣辣的一掌打疼了他,害他不得不清醒個五分回來;然而,見到新娘的剎那,醉意又起。他實在不想辜負上天的美意,既賜他個美嬌娘,理當好好享用。就在他撲上金花的那一剎那,醉意氾濫了他的心神,在敵不過酒神的召喚下,他竟然在一刻值千金的春宵呼呼大睡。
金花驚魂未定,正打算為小姐犧牲一切,為冼家盡忠之時,卻赫然發現朱二少已沉沉入睡。
她吁了一聲,使力推開趴在她胸前的朱二少。「哎喲,好重喔。」她打心底埋怨。這夫君不光,還體格魁壯,差點壓死她。
將他安置好,讓他躺平了,自己也挑個好地方貯存精力,以備明日應付朱府。
一大早,金花便起身前往庖廚,準備茶水向公婆請安。
蓮步走向大廳堂,朱老爺及朱夫人早已坐在廳堂上喝早茶了。因為他們有自知之明,他們的富家千金媳婦,大概起不了床,兩老干脆乖乖的喝自個兒準備的茶吧。
「咦?」緩步挪移的這位標致美人是誰呀?朱老爺偏頭問妻子︰「她是……?」
朱夫人回給他的是一張惡臉;即使臉色不善,她仍只是對相公低語︰「是仲甫的媳婦。」這麼一轉頭,面對金花的卻是慈祥和藹的婆婆樣。
「玉蘿,何必起得這麼早,多睡一會嘛。」
金花一雙翦翦笑眼,恭敬有禮地說︰「媳婦金……。」金花一時之間記起自個兒目前的身份,一句「金花」又緊急吞回嘴里,換玉蘿這名出口︰「玉蘿向公公婆婆請安。」她語音未落,已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早禮。
朱老爺眉開眼笑說︰「好,好,免禮、免禮。」
茶水一奉上,兩老也不忘塞個禮給新媳;禮數一到,金花便退下,與隨侍而來的侍婢們一齊出大廳堂,她們小聲問一句——「金花姐,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