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一個勝利的表情轉身,但當她看見霍槐恩人已站在她身後時,不覺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頭一回說大話便要遭天譴,臉色先是發育、蒼白再至脹紅,比調色盤還精采。
她幾乎可說是落荒而逃了。這樣尷尬的情景,可比受人指指點點還令她無地自容。
盈儷仍困若渲口中的「不再客氣」而呆愣著。
槐恩見若渲的反應,信心大振。心忖︰狐狸再狡猾也要露出尾巴來,展若渲呀展若渲,我就不信我的攻勢對你真的就只能是見光死。不過眼前這位展盈儷小姐似乎受創頗深,遂向前安慰她︰「她不是說真的。」
盈儷回過神來看著他。「不,她會。」
「怎麼說呢?」
「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我就是知道她會的。她從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那種話。」盈儷心忖︰自己原只是想逗弄她一番,卻弄巧成拙地讓她有了反擊的理由。
嘿,若真是如此,這可正中槐恩下懷了。他對若渲已是束手無策,現在看來,仿佛生機再現。于是他對盈儷說︰「對不起,今天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他的離去更令她心慌。「喂,你要去哪?」
他滯灑地說︰「剛剛對你說過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見他愈走愈遠,盈儷也看呆了,情況怎會變這樣?
若渲真要羞死了,頭一回向外人挑釁,竟弄出這麼大的丑來,這叫她往後拿什麼臉來見人嘛。她愈想愈是無地自容。
伶蓉大老遠的便見她嘴里念念有詞的,又像是無頭蒼蠅似的四處竄,神情好似遇上麻煩了,她喚住了她︰「若渲。」
她一時沒回神,竟回以︰「我只是隨口說說,沒那回事的。」
什麼沒那回事?她在說什麼?伶蓉問她︰「若渲,你怎麼了?」
見她沒有反應,她又急問︰「若渲,你還好吧?」
若渲終于看清了來人。「伶蓉,是你呀,我以為「以為什麼?」
這事可丑大了,叫她該怎麼說好呢?
「沒有啦,我剛剛有對你說了什麼話沒?」
伶蓉點點頭。
「有,你說你只是隨口說說,沒那回事。」
「對,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就別當一回事了。」
見她反常,伶蓉可擔心了,她這麼個一板一眼又嚴肅有加的女子,怎麼會一邊走又一邊喃喃自語的?這太不尋常了。
「若渲,你老實說,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反常哦。」
「沒啦。」她實在沒臉提呀。
「真沒?」伶蓉楔而不舍,非問到底不可。
「真——有啦。你——算了,告訴你吧,我剛剛只
不過是向我堂妹下戰帖,說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告訴她,她若再制造機會給我,事後可別怪我……怪我搶了她的男朋友。」
哇,COOL!伶蓉對她豎起大拇指︰「若渲,你破戒了。」
「什麼我破戒了,我又沒——」
「別沒不沒的,我早說過,他這麼窮追猛打,你不會心動才怪。現在可好了,心思在無意中全溜出來了吧。」
伶蓉當然不會因若渲沒喜歡上她那個斯文二哥而對她有所不滿,反倒為她的跨出一步而慶幸。冰山似乎有融化的跡象,太難得了。
若渲辯解︰「沒有,沒這回事。」
伶蓉勸她︰「面對現實吧,有人愛總比去愛人來得好。」
這話若渲已不知听過多少遍了。只是傷痕仍在,又如何放得段?她實在不敢去承認。
也許誠如伶蓉所言,她已對他的追愛動了心,但她實在不知道他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是疤痕令他亢奮得非征服她不可,還是——另有原因?
不管如何,她決定不承認,死也不承認他的追求對她已起了作用。
「叫他留著去愛別人吧。」她不想再聊與他有關的任何事。她還是決定心如止水地堅持到底。即使偶爾投來的小石子曾在她的心湖撩起一陣小漣漪,作用還是不大的。
伶蓉叫住她︰「明天月月的外公出殯,你要去嗎?」
「會的,他也算是我的外公。」
見若渲鎮靜走出校門口的身影,伶蓉並不為她的想法感到樂觀。她認為,霍槐恩絕不是省油的燈,他絕不會沉寂過久的。
眼前似乎有場好戲即將登場了。
一輛雪佛蘭房車醒目地停在校門口。
若渲一出校門,車主便喚住了她︰「若渲。」
待她看清是令榆二哥,便緩緩的向他走近。
「二哥,你等伶蓉嗎?我剛剛還和她踫面,她——」
「不,我是在等你。」
他的話令她忍不住口干舌燥的舌忝了舌忝下唇。「等我?
為什麼?」
令榆催她︰「先上車再說。」
「很急嗎?」若渲有些顧慮地問。她也不是真的不喜歡他,但喜歡的程度又僅止于朋友之兄長,至于感情,是連邊也夠不著的。
「先上車吧,這里不宜停車停太久。」
他的話催得她上下不得,為了不讓他為難,她只好上了車。
槐恩一追出來,卻見她進入一輛車內,車上的駕駛還是個男人。哇!受騙了,她明明不和男人打交道的,現在被他當場抓著了。槐恩醋勁一上來,之前是真的氣惱追不上她,現在則是氣她的「不愛」原則全是推托之詞。這感覺如同被人狠狠的在月復部揍上一拳般的痛。他返回停車棚,騎上愛車後,便往她的住處飛馳而去。
在車上,令榆對她說︰「若渲,我有件東西要給你。」
她是無功不受祿的踏實女子,對于突如其來的禮物是不可能接受的,除非他能有個好理由說服她不得不收下。
「有東西給我?為什麼?」
「一個紀念性的東西,沒什麼特別意思。」可他的眼眸一點也不單純。
若渲對他表示︰「二哥,你不用途我什麼東西,我不會收的。」
這麼簡單明了的拒絕,令榆有些難堪了。
「若渲,你不要叫我二哥,好嗎?」
「OK,令榆二哥——」
「明明說不要了,你還——」
若渲對于感情的事是恐懼多過于接受,于是乎,她對令榆說︰「二哥,抱歉,我無幸得到你的垂愛,希望你別再浪費時間了。」若渲知道,她這番話足以令他難過好一段時日,但是曖昧不明的關系才會傷他一生。長痛不如短痛,明白的拒絕對他才是良方。
令榆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表白,才短短幾分鐘便慘遭滑鐵盧,這叫他情何以堪?他深情的回望她。「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
為了杜絕他的渴慕,她當機立斷地斬去他心存的愛意。若渲相信,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誰也沒有。」
偏偏此時,玩笑似的,她的眼前竟浮現他——霍愧
恩的影像。不可能吧?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在此時想起他這一號人物。
她對令榆說︰「到了,二哥,我在那家7-ELEVEN下車就行了。」她不要他送到家門口。因為她想吹點風,藉由涼風,教自己重理真心。
他依言停在統一超商前,不過在她臨下車時對她說︰「若渲,我希望你能再考慮,好嗎?」
她不點頭也不搖頭地下了車。不用再考慮了,她的答案還是一樣。什麼事她可以下確定,獨獨此事。她的記憶給她帶來太大的沖擊,感情是她奢望不了的世界。
走進租賃處的巷口,咦?是他。若渲並未往回走,之前她已淘汰了一位,不怕他再度糾纏,她要他們一個接一個出局。
槐恩見她回來,露出燦然的一笑。不過她卻是毫無笑意,只是鎮定地走向他。
他等待她的到來,不過,當她一走近,她卻對他說︰「我早已不是你愛情游戲中的一份子了,還不放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