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祥。」
「好,小祥,我問你,你們家老夫人呢?」
小祥實話實說,絲毫不防人︰「老夫人在里頭招呼客人。您老打哪來?又怎麼稱呼?」
小祥這小伙子倒懂禮,霍易學也不想拿人亂出氣,只告訴他︰「你下去叫你們老夫人來這見我。」
「這位老爺,您怎麼稱呼呀?」
「說是無痕她爹。」
小祥倒是知道新夫人名字,這老爺說他是霍無痕的爹,那不就是親家了?小祥也不耽擱地立即下去通報。
周氏終于得了媳婦肚中的孩子,她那張笑臉即使是知歪了也值得!
小祥一進門,將霍員外要他稟告之事全說了。
邵老夫人差幾位婢女陪她出去,一到大門口,見霍親家就站在地圖上,那神色不定得很。
周氏一出來便問他︰「親家怎麼來了也不進來坐坐呢?」
霍易學口氣臭臭地問︰「你們沒照規矩走,所以我來要回無痕!」
周氏既不氣,也不火大地反問︰「我們又哪不照規矩走了?要聖旨下令賜婚也有了,要黃金千兩也備足了,要六前、六後、抬禮十二、轎夫十二也全照辦了。」
「繞城一周呢?」霍易學不滿地指責。這會可沒話說了吧?
周氏神閑氣定地道︰「也做啦!你不知道嗎?」
「做?在哪?怎麼我的人沒見著?再說,才短短一個時辰,再怎麼快也不可能走遍全城,你們明明是在瞎胡我嘛!」霍易學作勢欲沖入找人。
周氏擋著他︰「若是作客,你大可請進;若是前來滋事,那就請回吧!」
情況一度緊張著,霍父揚言︰「若不給我個合理解釋,我就在這守門,不讓賓客進入!」
周氏見情況不對,便吩咐下去︰「叫人開了中二門。」
「是!老夫人。」這府衙內有五門,這門不開,開別門,反正門多得很,她也有時間陪他在這瞎耗。
在她轉頭欲走之際,霍易學張口罵人了︰「你這死老太婆!竟無信于我!我要在這叫囂謾罵,我看你也不見得會好過到哪!」他這麼一張揚,立即圍來了不少群眾。
群眾一圍,老夫人見苗頭不對,反身便進了門內。
不一會兒,換邵馨玉身穿大紅蟒袍、紅倌帽出現在大門處——「岳父大人!」
「甭叫了!」
邵馨玉經他這麼嘶吼,也不生氣,反倒有禮地問道︰「岳父,您究竟氣什麼?說給愚婿听听嘛!」
霍易學見邵馨玉倒也恭恭敬敬地尊稱他一句「岳父」,才不再大著嗓門︰「老夫人承諾過繞城一事——」
「有哇!都照做了。」
「在一個時辰內?」
「沒錯。」
他應得頭頭是道,可是霍易學才不信︰「那賢婿,老丈人問你,你實實在在地回答我。」
「愚婿會的,岳父大人您請問。」
霍易學諒他也不敢欺瞞︰「那你倒給我說說,你們是怎麼繞完整個姑蘇城的?」
邵馨玉指指地上——他所站之處道︰「岳父,您現在人就站在徐家磨坊上。」
霍易大怒︰「這是城中,我怎麼是在徐家磨坊?一派胡言!連你也想蒙我?」
「岳父,您往地上瞧瞧,您人不正站在徐家磨坊上嗎?」
霍易學低下頭一瞧,地上鋪了張地圖;而他所站之處,則寫著徐家磨坊」四個字,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計是誰想出來的?」
「四海武館館主柯揚飛。」
「這老家伙不但武功高強,連腦子也這麼好,竟想出這計來。我——霍易學甘拜下風、佩服至極!那賢婿,老丈人是否可以進去喝杯喜酒?」
「當然!岳父大人,您請!」兩人談笑風生地進入大堂。
邵老夫人錯愕著一張臉……怎麼這姓霍的老頭前後判若兩人似的?
同日,邵老夫人之二媳薛麗官產下一女,邵老夫人笑連連地表示——雙喜臨門呀!
而霍無痕他們也在皇上皇旨親證婚誓下,完成了二度終身大喜。
※※※
睿宗來到邵家,受了上賓招待,偶爾還有邵馨玉陪他秉燭對奕,龍心大悅得很呢!
霍無痕不知這名年輕人是何方神聖,怎麼邵馨玉及婆婆對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一日——「相公,你又要出門了?」
邵馨玉看了霍無痕一眼回道︰「好朋友來了,只好犧牲一下我們夫妻的時間了。」
霍無痕並未責怪他,只是……他們兩人為何這麼親密?而且幾乎是形影不離的?
「你去吧!我又沒怪你!」
霍無痕眼前是說不怪、不怪的,可私底下卻吃味得很。她懷了身孕,大月復便便的;而身為相公的他,不但不陪著她,反倒是日經繼夜地陪著那英俊小伙子。霍無痕不自覺地自我檢討,自己是否喪失了吸引力?
小青、小玉打她回邵府,她們也跟了過來。霍無痕有苦也全對他們兩人傾吐,喪失吸引力的疑點她已不知問了她們多少遍了?
「要不,小姐,我去打听打听,那年輕人是什麼來歷?」
「也好,由你去瞧瞧。」
小青一關上門,便往那公子廂房而去——他居住在北邊房,蒼木參天,一片綠油油草地;鵝卵大石鋪平石徑,回廊貫穿庭中,連進五座石雕拱門,才得以進下正院。
小青才進入第一座拱門,便見衙中官差守住出入口。小青聰明伶俐,一見行不通,即刻掉頭走人,並回報小姐︰「小姐,那人真的可疑呢!」
「怎麼了?小青,你快說呀!」小玉這個太監反比皇帝更急!霍無痕連開口機會也沒,旁邊小婢興致倒比她更高。
小青將所見的情況一五一十詳細地描述……霍無痕听此陣仗,也知此人來頭不小。她吩咐小青別再去打探了,以免壞了邵馨玉的聲譽。
夜里,邵馨玉又未歸;次日一早,他才蹣跚拖著疲倦的身子回房。
他的舉動她是一清二楚的,只不過是悶不作聲的假寐。
□□的解衣聲,代表他將擠上這張床。霍無痕一動也不動,他探過她的身,望向她來,問道︰「你沒睡?還是我吵醒了你?」
經他這麼一問,她才不得已回道︰「你回來了?」
「好累哦!」他伸個懶腰,才躺上床來。
霍無痕又問︰「他是誰?你何必這麼伺候著他?他該不會是皇帝老子吧?」
邵馨玉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小娘子了?她這麼聰明,一猜更知曉這位仁兄是當今聖上,不過他問︰「你又從哪得知他的身份特殊?」
霍無痕笑道︰「他出入有六位侍從護著,而你及娘對他又是必恭必敬,仿佛他的出身十分地尊貴。他若不是王爺之類的,便是九龍之尊,是不?」
他的分析不無道理,著實令邵馨玉佩服;不過,礙于皇上身份特殊,故他也只是推說︰「的確!他乃當今聖上之皇兄——之子,所以我及娘對他得十分禮遇,不能有一丁點閃失。至于他身邊的戒護!皆是他的安全護衛。」
「我還以為你和他感情不單純呢!老窩在他那,冷落了糟糠之妻。」她擺出一副深閨怨婦之模樣,揪得他好心疼、好不舍。
「我也不想啊!只是……對方是個「貴」客,我不盡盡地主之誼,是說不過去的!」他比她更嘔!天天伴君側,放著嬌妻孤枕,他比她還苦。
「也對!那你昨兒個定又是一夜未眠,不如早早歇著,否則今早若有公事待辦,你肯定又要糊涂了腦子!」
面對嬌妻的體貼,邵馨玉只有回以深情的一擁……
第九章
睿宗只待了一個月之久,便起程南下微服出巡,邵府又歸于平靜。
而霍無痕也順利地產下雙生子。
好大的差別待遇!邵母天天窩在雙生子房內,連平日霍無痕該有的奉菜一職也全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