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你現在住哪?"
"老地方。你下班都到那去吧!"
"不太好吧!"
"還是我來這?"
"不行,我這兒保安要全部撤換,到時候——"
"我是什麼出身的,這些玩意哪難得倒我?"
她白了他一眼,他這個治安死角人物。
"我相信你可以。"她送了他一個啦,那一次見過他狸殺人後,她對他的身手根本是無庸置疑的。
"我們去吃飯。"
"好。"
他一個翻身,立刻又壓在她的身上。
"你做什麼?"他突來的舉動令她不解。
"又餓了……"他又再一次要了她。
她真的無法言喻像他這種性饑渴的男人,她不在的這段時間,他是否禁得了?
"範總,這是勤益的二次借貸申請書。"秘書將一疊文件交給她批示。
"好,你先下去。"
她從早一直忙到現在,傳真機傳過來一張紙,她撕下一看,竟是關立冬傳過來的。今晚不用過去了,我不回去。
她的心情又陷入低潮,他又不回去了;他幾乎成為她的一部分了。
這陣子又不知在忙些什麼,老不見他的人影……她靠著皮椅後仰沉思著。
他總有許多的心事,既不笑、也寡言。在南部的那一段時間,他每每外出總好幾天才會回來,仿佛有很多事情般。
她很空虛,身為黑社會人物的女人,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深怕有一天會失去他︰他又不準她留下孩子,沒有他、沒有小孩在身邊,她真的寂寞了。
"大嫂,老大要我來陪你。"
這個手下來接過她好幾次了,她只知他叫文順,大伙管他叫阿文,大約十六、七歲的小表一個,國中不讀書,說要出來當混混才夠威風。
"阿文,他在忙什麼?"
"女人別過問男人的事。"
"臭阿文!才問你一句,你這麼不尊重我,我是大嫂耶!"他們兩人也許年紀相差無幾,所以交談較無避諱。
"我們里面的事,你不可以問,免得像阿娟的下場。"
"誰是阿娟?"
"大哥的前任女人。"
"前任女人?那我是後任的嘍?"
"反正聰明點,多做事、少說話,保證你們可以天長地久的。"阿文雖是小嘍嘍,幫里的規矩可記得清清楚楚的,太多話或者知道太多不見得是好事,有時甚至會惹來殺身之禍呢!
"你懂得很多嘛!"
"當然,若不眼精手快怎麼會升官?"七海幫規很嚴,組織是不容許任何人泄露出秘密來的。
阿娟是組織訓練出來的妓女,原本她可以安安穩穩坐上關夫人之位的,可惜範攸雲的出現粉碎了她的美夢,她為了泄恨,說出了組織的收稅地盤給敵方;而她也就在不知不覺之下消失在地球表面了。
她去哪?
沒人知道,除了作掉她的人外。
"阿文,我很悶,不如咱們出去走走。"她本是善意提議,可是卻害阿文嘗了一頓皮鞭之苦。
"可是大哥沒指示——"
"放心,他沒有,我有!走吧!"
文順在範攸雲半脅半迫之下同她出去。
好死不死關立冬正好在某一家餐廳談判,他們剛巧路過那兒,眼尖的關立冬瞄到她正挽住文順的手走過去,霎時妒火一生,一辦完事,回總部立即召他來問話。
"阿文,你今天去了?"
他表情所傳達出的不悅訊息,眼尖的文順是絲毫無誤地接收到了,一看不對勁,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依大哥的指示去陪大嫂。"
"既然陪大嫂,怎麼我call大嫂她卻不在家?你們去了?"
"大哥——"他雙膝跪下。
"叫鞭手好好伺候。"他辦正事,阿文什麼地方不去,竟帶她往餐廳過,若廝殺起來誤傷了她誰擔當?不給教訓不行!
"謝謝大哥留情。"這還算小刑罰,若大一點則灌水泥做堤防去了。
文順磕頭謝罰。
自此,文順也不再出現在關家。
"立冬,阿文怎麼這麼久沒來?"她也忍不住開口問了他。
"你要他來嗎?"
"不是,只是他好似很久沒來了。"
"我封了他。"
"封了他?為什麼?
"他太不像話了。"
"上一次,你知道了?"
"什麼上一次?"
"不知道就算了。"她也不敢,再提以免害了文順那小子。
範登邦似乎察覺她夜不歸營之事,一日——
"攸雲,今晚回家吃個飯。"
"爸,我有事,改天吧!"她今天和他約好要去琉璃園吃港式飲茶,她不能失約,他好不容易才有得空的。
"有什麼事比和父母親用餐還來得重要?"
"爸,只是個朋友,好久沒見面了,約好出去敘敘舊罷了!爸,我們可以天天一塊吃飯,可是朋友久久才會面一次不是嗎?"她生平第一回撒謊,臉不自在地紅了。
範登邦看得一清二楚,猜測一定是去會那個人,心想放長線釣出這個幕後人物也好。
"好吧!你去吧!澳天咱們父女再一起吃個飯。"他也干脆,令她松下一口氣。
"謝謝爸。"
"父女還談什麼謝字?"
她如往常上下班,約六點才出大樓,坐上他派來的車往琉璃園去。
才走至二分之一的路程,司機立刻發現有人跟蹤,一個大拐又一轉,停在那車車後。
範登邦還奇怪,剛剛明明還看見那輛賓士跑在前面,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老詹,車子呢?"
"跟丟了,老板。"
"真差勁。"範登邦忍不住暗罵。
在他身後的範攸雲在司機的舉動中嚇一跳。
"有事嗎?"她開口問司機。
"有人跟蹤。"司機解釋。
"嗯——,那不是我爸的座車嗎?"
"大嫂你認得那車?"
"是,那是我爸爸的車子。"
"既然是範先生,為什麼跟蹤你?"
"他不信任我。"
"現在怎麼辦?"
"我們走吧!不用理他。"她心想反正也快來不及了,踏能下去也沒有用,索性快走。
她下命令,司機一個大回轉,抄小路走,並在預定的時間抵達琉璃園。
他已坐在里頭了。
"這麼慢,有事耽擱?"
"也沒什麼,吃吧!"
餐車在桌間穿梭,他取了十幾碟小菜,並細心替她夾菜。
她很沉默,不同于平常。
"怎麼啦?出事了?"
"也沒什麼。立冬,我覺得你是不是該見見我爸媽了?"她很心煩,手上一直攪動著碗內小菜。
"他起疑心了?"
她略微點頭。
只要她不說,沒有人會知道他是黑社會的,讓她成天提心吊膽也挺難受的,何不正大光明來得痛快多了。
"你認為有必要?"他想知道她心里究竟怎麼打算的。
"你不肯?"她誤以為他沒有意願,不禁喪氣。
"誰說的?"他突來的轉折令她大喜。
"你願意?"
他點點頭。她忍不住握緊他的手,笑容泛滿了整張臉龐。
"可以用心點用餐了吧?"
"當然。"至少如此他才不會同個心情不佳的人用餐,很痛苦。
ぅぅぅ
那一晚他們去他的住處過夜。早上她回公司,範登邦已等候多時了。
"你一夜未歸。"他一個人坐在她辦公室內的沙發等她,面無表情,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爸,你沒有回去嗎?"她有一點點驚訝,父親怎麼等在這?
"有,不過保安人員說你沒有回來。你去哪?朋友家過夜?"範登邦對她總有力不從心之感,她也不小了,先是同人未婚生子,再來又離家出走,現在竟——
"爸,他要和你們見個面。"
"他?"
"皇翔的父親。"
"你終于肯提起他了,他什麼身份?"
"普通人吧!"
"普通人吧?"
"他——我不知道他是做什麼行業,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錢,只知道他愛我,我也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