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侍候的是裴姑娘又不是你這丫頭,你嗦個什麼勁。況且裴姑娘都沒說什麼了,你這丫頭再吵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喬姥姥將補湯放在小廳的圓桌上後,做出一個手刀姿勢,警告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這小丫頭以為靈山島的人好欺負嗎?
「二小姐是不好意思拒絕,免得讓你難過。還有,你要是敢動手試試看!」
秋月雙手叉腰,抬起下顎,一副她有膽子就放馬過來的模樣;她就不信她真敢傷害她。
「臭丫頭,若不是看在裴姑娘的面子上,你這條小命早就沒了。」喬姥姥悻悻然咬牙低道。
「哼!一秋月的回應是雙臂環胸,甩頭不理她。
「唉!你們兩個一定要一見面就吵個沒完嗎?」窗下臥榻上的嬌人兒佣懶地起身,無奈地嘆了口氣。
「都是你!」
「都是你!」
兩人異口同聲指責對方後,轉向裴瓔珞時又是一臉心虛。
「二小姐,不好意思,把你給吵醒了。」
「裴姑娘,抱歉吵醒你了。不過既然你醒了,就過來喝些補湯。這補湯可是我熬煮了一個早上。」喬姥姥掀開盅蓋,頓時一陣藥香飄散房內。
「二小姐,我準備了人篸杞枸雞湯,你快來喝吧。」秋月走上前扶起她,再攙著她到圓桌旁落坐,將雞湯擺放到她面前。
裴瓔珞掩嘴打了個哈欠,仍是一臉困倦;看著眼前的兩盅湯,她其實很想說可不可以都不要喝啊!抬頭望著面前兩張期盼的臉,在心底嘆了口氣。
「好,謝謝你們,我都會喝完的。」她拿起調羹,先是喝了口雞湯,再喝了口補湯。因為如果不這麼喝的話,這兩人一定又會在她面前上演她對誰比較偏心,然後委屈地朝她哭訴。
秋月和喬姥姥這才滿意地笑開來,一轉頭看見對方,又將頭甩向一旁。
裴瓔珞好不容易喝完兩碗湯,睡意已盡失,打算出房走走。
叩叩。房門外此時傳來敲門聲,秋月連忙上前開門,在瞧見外頭站的人後,連忙彎身一福,恭敬地低道︰
「大少爺。」
裴琥珀目光掃過房內三人,俊逸的臉上含笑,自是沒錯過桌上的兩碗湯,還有二妹無奈的神情。
「瓔珞,有人要見你,只是這人就不知你想不想見了?」
「是誰?」裴瓔珞好奇地問。
「慕容徹。」裴琥珀話說完後,目光停在喬姥姥身上,注意到她神情欣喜中帶著愧疚。
裴瓔珞柔美的小臉微變,沉默了會,望著仍站門外的大哥。
「大哥,麻煩你轉告他,我不想見他,也沒有理由再見他了。」
此話一出,喬姥姥臉色大變,一臉焦急地看著她。「裴姑娘……」
「好,我知道了。」裴琥珀頷首,大步離開。
「裴姑娘,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不關少主的事,你能原諒老身,為何不能原諒少主呢?」
喬姥姥急著求情。好不容易等到少主來了,可現在裴姑娘卻不想見少主,還有她方才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裴瓔珞起身,蓮步輕移來到窗下,望著窗外逐漸枯黃的樹葉,就猶如她此刻的心情,已回不到從前了。
「因為我無法原諒的是他對我的不信任,就直接判定我的罪。這幾個月來,我冷靜想過,或許我和他之間的感情發展得太快,以致不夠了解彼此。在靈山島那一個月,我過得很快樂,但好夢由來最易醒。當事情發生時,他不信任我的為人,用最惡毒的話來傷害我。如今想來,他那冷酷無情的模樣仍令我害怕,或許我們兩個不適合吧。」嬌軟的嗓音含怨幽幽地說。
「沒錯!二小姐你能想通就好。慕容徹笑里藏刀、手段殘忍,絕不適合二小姐的,還是黎少爺比較適合二小姐。」秋月急忙點頭,高興二小姐終于想通了。
「裴姑娘,少主對你的感情是真的,若非我從中阻攔,少主早已打算向你提親,他親手制作的手鏈就代表少主對你的心意啊!」
喬姥姥氣惱地狠瞪了礙事的秋月一眼,再轉頭面對裴瓔珞,急著勸她改變心意。
「姥姥,別再說了,我想靜一靜,你們都出去吧!秋月,若是慕容公子走了,麻煩請大哥來一趟吧。」
「是。」
第10章(1)
「慕容公子請回吧,瓔珞不想見你。」
裴琥珀回到大廳,對著眼前身形與自己相當的慕容徹客氣地下逐客令。
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衣著顏色雷同,兩人都喜歡月牙白袍;外表同樣出色,臉上也都愛掛著一抹笑。只不過裴琥珀的笑就如同他妻子曲玲瓏所言,笑得一臉桃花,女人緣極佳;而慕容徹的笑看似無害,笑容底下卻處處透著絕情。
「裴兄,曾听瓔珞提起,你有意與靈鳳軒合作?」
慕容徹即使听見裴瓔珞不想見他,心下起了大幅震動,但他明白必須耐住性子;這兒是裴府,眼前的裴琥珀也不是個好應付之人。
裴琥珀望著眼前含笑沉著的男人,若非他方才眼神微變,他幾乎要以為他的話對他沒有任何影響。這是個善于隱藏自己心思、心機深沉的男人。
「沒錯,那的確是我一開始希望瓔珞去拜訪你的理由,但現在已沒有這個必要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慕容徹笑容不變。
「生意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家人重要。瓔珞是我的妹妹,她的感受勝過所有,我不會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更何況她現在的身子已不如從前了。」裴琥珀臉色沉重地望著笑容僵在臉上的慕容徹。
「她的身子怎麼樣了?是不是厥心痛病癥又發作了?」慕容徹急問,俊臉上的擔憂顯露無遺。
裴琥珀深深地打量他一會。心想,他對瓔珞的關心不似作假,看來二妹想擺月兌這個男人,只怕難了。
「御醫說她郁塞于胸結難解,才會一再發病。每次發病對她的身子都是損傷,若是發病時來不及救治,隨時都會喪命。」裴琥珀也不隱瞞的直說了。
慕容徹身形一震,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冷靜過後,清俊的臉上重新揚起一抹笑。
「裴兄,是我誤會了瓔珞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來,這一點我會親自向她道歉,並取得她的原諒。」
「不必了。瓔珞已說得十分明白,她不想見你,也沒有理由再見你了。」裴琥珀暗忖,沒想到慕容徹是如此難纏之人,很是後悔自己當初命二妹去找他。
慕容徹笑容不變,微斂的眸底透著冷光,淡道︰「裴兄該知解鈴仍須系鈴人。」
「我只知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時日一久,什麼都可以被淡忘。」包括再濃烈的感情。
听出裴琥珀的話中之意,慕容徹臉上雖笑,但笑意不及眼底。
「今日先告辭了,我會再來的。」朝他抱拳拱手,衣袍一揚,旋身離開。
裴琥珀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知這男人絕不會放棄二妹,看來這事情棘手了。
「大少爺,二小姐請你過去一趟。」秋月躲在長廊轉角處,確定慕容徹主僕離開,這才敢現身。
「好,我這就過去。」大步往瓔珞樓而去。
裴琥珀來到瓔珞樓前,剛踏進月洞門,即見到二妹站在小院中,似乎已等他有一會了,于是大步走到她面前。
「怎麼不在房里等著?」眉頭微擰,輕擁著她細肩,扶她回房。
裴瓔珞輕笑,任由大哥扶著自己回房,心知自己連續發病嚇壞了大家,以致大家都把她當成易碎的陶瓷女圭女圭般小心呵護著。
「慕容公子走了嗎?」
「走了。」裴琥珀扶她在椅子上落坐,跟著在她身旁坐下,注視著她道︰「瓔珞,你惹上了一個十分難纏厲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