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在見過阮香吟後,直覺兩人郎才女貌,又都具有一身醫術,再也沒有人比他們更相配了。雖然阮香吟給人一種冷傲疏離的感覺,但東方堂卻是溫暖和煦,兩人之何一熱,倒也互補。
聞言,孫婆婆這才死心,拉著孫女落寞地離開,留下的眾人仍在討論有關東方堂和阮香時之間的事;兩人之間的事情,一時如野火撩原般被眾人迅速渲染蔓延開來。
「東方堂,你真是個爛好人,覺得為難,為何不直接拒絕?」
霸陵城外,往東十里處,有座山名為落雲山,是東方堂在岡陵城時采
藥必去之處。
此刻,兩人走在上山的羊腸小徑上;一路上,阮香吟始終冷著一張臉,直到此刻才忍不住罵出聲來。
東方堂俊臉上仍是一貫的溫和淺笑,黑眸清亮地注視著她氣怒的小臉,唇角微揚。
「我有拒絕,只不過拒絕的方式不想讓人太過難堪,畢竟對方也是出自一番好意。」
從她出現替他解圍,到此刻與他上山采藥,他想,她根本不可能和他一起到這里,想到這,他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方式令那兩個對你有企圖的祖孫太過難堪傷心?或者我根本就不該出現破壞你的好事?看來我是枉做好人了。」
阮香吟停下腳步,水眸囡憤怒而顯得格外晶燦,俏臉微凝,直瞪著他。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閑事了。
面對她的怒氣,東方堂搖頭輕嘆,溫柔地注視著她清雅臉上散發出的那股屬于她獨有的魅力,令他一時無法移開目光。
「不是的。你別再生氣了,我很感謝你適時出現替我解圍。」
即使喜歡看她氣怒的模樣,但為免她一氣之下拂袖離去,他仍是好聲好氣地安撫她。
阮香時冷凝著一張俏臉,不再說話,轉身逕自向前走。
身後的東方堂輕嘆了口氣,連忙跟上,兩人一路各自采藥,不再交談。
阮香吟先後采了接骨木、加密列、鼠尾草……等藥草,只顧著生悶氣采藥的她,渾然未覺與東方堂愈離愈遠,反倒是東方堂一面采藥,一面注意她的狀況。
是羊蹄!
阮香時雙眼不自覺發亮。這藥草具有淨血之用,用途十分廣泛。只顧著采藥的她,未察覺腳下的泥土較為濕軟,在伸手拔起藥草的同時,腳下一滑,隨著驚呼聲響起,整個人同時滑下山去。
「香吟!」
東方堂听到她的叫聲,抬頭一看,臉色不禁大變,忙丟下藥簍,身形一躍,飛馳下山,幸好並沒有花太多工夫就在半山腰上找到她的身影--
一棵倒下的樹木阻擋了她下墜的身子,讓她免于一路滾下山的危險。
「香吟,你醒醒。」
東方堂將昏迷的人兒扶抱在懷里,目光在觸及她額頭上的紅腫時,胸口一緊,大掌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髒污,焦急地在她耳邊輕喚。
一道低吟聲出自昏迷的阮香吟口中,水眸緩緩睜開的瞬間,對上一雙擔憂的黑眸。
「東方堂……」
「香吟,快告訴我,你覺得哪里不舒服?」
東方堂抱著她,顧不得男女之防,心急地在她身上模索,想是早已被她額頭上的紅腫給嚇到,深怕她身上還有他沒看到的傷口。
「住手!東方堂你在做什麼?」
阮香吟的一神智逐漸清醒,雖然額頭上仍痛著,但在察覺他逾禮的舉動後,連忙推開他,雙手撐在地上想站起,豈料才一起身,左腳踩即刻傳來一股劇痛,痛得她小臉慘白,嬌軀一陣搖晃,下一刻,身子再次落入東方堂懷里。
「是扭傷腳了嗎?」
一直注意著她的東方堂,這固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扶坐在橫倒的樹木上,循著她的目光看去,猜測應是左腳受傷,于是彎身月兌下她的鞋襪,這一看,臉色不覺凝重了起來。
但見那雪白玉足上紅腫的情況十分嚴重,必是傷到筋骨了;重新替她將鞋襪穿好,得通過程中即使他舉止十分輕柔,仍听到了她痛得倒抽氣的聲音。
「忍著點,我們馬上回去。」
黑眸中有抹不舍,注視著她秀眉微鹽、貝齒輕咬、小臉痛到發白的模樣,未及詢問她的意願,即將她打橫抱起,施展輕功,一路趕回龍鳳樓。
第3章(2)
被他抱在懷里的阮香吟,耳邊听著風疾速呼嘯而過的聲音,突然想起這一幕十分熟悉。
四年前,也是像現在這樣,她蒙他搭救,被他抱在懷里。看著仍緊握在手中的藥草,以及同樣傷在左腳踝的傷,只覺得這一切未免太過巧合了讓她不得不想這是否意謂著︰冥冥之中已然注定兩人之閉會有所牽扯?螓首微仰,細瞧著他俊秀的側臉;在此同時,東方堂正好低頭注視她,以眼神詢問她,兩人視線糾握了會,卻都未出聲,直到她閉上水眸,蝶首偎靠在他頸間,任由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包圍住她。
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冬梅喝著阮香時為她調配的藥湯,一雙眼直打量著坐在床邊板凳上、抱著她兒子逗弄的人身上。
想到昨兒個正午听張振轉述,說三少爺抱著受傷的香吟回來,那一向溫和的臉上所顯現的焦急,完全不同于以往面對病患時的沉著,害得大家以為香吟受了重傷,結果卻只是腳躁和額頭稍稍受傷而已。
加上方才三少爺親自扶著香吟來到她房里,在在只說明了一件事︰三少爺的行為證實了外頭的傳言;而她現在只好奇香吟的反應。
清了清喉嚨,冬梅將見底的空碗擱在一旁,望著抱著她兒子的香吟臉上出現不同于以往的溫柔神情,含笑輕問︰
「腳傷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有。」阮香吟眉眼未抬,只顧著輕哄懷中的小嬰孩。
「也對。由三少爺親自照顧,當然會好得快。」
阮香吟瞥了眼她唇角古怪的笑容。「我不需要他照顧。」
「孩子給我吧。」冬梅伸手接過嬰孩,抱在懷中,臉上浮現初為人母的滿足神情。
「香吟,你不覺得三少爺對你很特別嗎?」
對她突然冒出的這一句話,阮香吟秀眉微撐,清雅小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淡道︰「有嗎?他對人一向都很好。」
冬梅輕笑。「還是有差別的。只要你細心觀察,就會發現。」
阮香吟水眸微斂,似乎對這話題不感興趣,並未回話。
「香吟,你覺得三少爺是個怎麼樣的人?」
冬梅見她沒什麼反應,心下一急,忍不住又問。
「爛好人一個。」她淡道。
「你錯了,三少爺不是爛好人。他人雖好,對人客氣有禮,對病人更是悉心照料,但該堅持的,他一定做到。」停頓了下,瞄了她無動于衷的臉一眼。「雖然很多人想將閨女嫁給三少爺,但三少爺始終不肯;謙厚的他,不忍讓對方難堪,總是委婉拒絕,不過以後他不用再煩惱這個問題了。」
「為什麼?」
「因為你出現了。」
看來香吟還沒有听到街坊間的傳言。這兩人之間的曖昧原本就已傳得沸沸揚揚,但仍是有人不信,只不過當大家在親眼目睹三少爺昨天抱著受傷的香吟回來後,這下子就不得不信了。
「與我何干?」
阮香吟納悶地看著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冬梅臉上的笑容實在太詭異了。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冬梅打啞謎似的不肯再說;有些事情,還是要當事人自己察覺才有趣。算算時間,也該有人要出現了才是。
果然--
叩叩。房門外此時傳來敲門聲,緊接著傳來一道溫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