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姨,你說什麼,出了什麼事了?」
紅葉被她的反應給嚇著,接過她遞來的衣裳趕緊穿上,待所有衣裳穿戴好,桂姨立即拉著她往外走。
「剛才我起來上茅房,發覺鏢局里頭燈火通明,我覺得奇怪,便隨便提了個人來問,這才知道有不少人全都莫名的嘔吐昏眩。」
「什麼?」紅葉小臉倏地刷白,停下腳步,粉唇微顫,困難地啟口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中毒了?」
「沒錯。」桂姨神情凝重地看著她。若真是中毒,下毒的人極有可能是少主。
「我們快去瞧瞧!」
紅葉忙不迭地疾奔到大廳,在目睹眾人狂嘔,有的甚至已經吐到虛月兌無力,癱軟于地,她驚慌地欲上前查看。
「紅葉……」
紅葉回頭一看,就見爹娘相互扶持、臉色蒼白地抱著肚子,緩緩朝她走來。
「爹、娘,你們哪里不舒服?」
紅葉疾步上前,扶著兩人坐下,一面細心地幫兩人診視。
「睡到一半,突然月復痛如絞,接著就一直嘔吐,吐到肚子里已經沒有東西可吐,才暫時停止,到現在肚子仍隱隱作痛。」
李翠娥虛軟地癱靠在椅上,雙手抱著仍疼痛的肚子,氣若游絲地說。
「怎麼大家都一樣,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梅長青無力地瞥了眼角落幾名正在狂嘔的鏢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這件事情絕不尋常。
「爹、娘,你們先服下這顆藥,肚子馬上就不痛了。」
紅葉從懷里取出一瓶墨青色瓷瓶,先倒出二顆藥丸,分別遞給兩人,再將藥瓶交給一旁的桂姨,由她負責發給大家服下。
「這是怎麼一回事?」梅子雲由外頭回來,一踏入鏢局,即見到里頭的慘況,忍不住皺眉急問。
梅長青看著由外頭回來的長子,簡單的說明原由,更加證實了他方才的推測;大家都是在用過晚膳後才變成這樣的,看來是有人在晚膳里下毒了。
「小妹,你為什麼會沒事,而且還有解藥?」
梅子雲在晚膳前有事去了趟衙門,直到現在才回來,因此並沒有在鏢局里用晚膳。看著吃過晚膳的人無一幸免,唯獨小妹和陪在她身邊的桂姨沒事,更令人訝異的是她竟然有解藥!
「我……」面對爹娘和大哥狐疑的目光和詢問,紅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不好了,二姑娘的情況很不對勁。」
一名服侍梅妹媛的丫鬟,在服過解藥後,打算拿一顆解藥回去給受傷的梅妹媛服下,在見到昏倒于床畔的人兒後,連忙奔來大廳求救。
聞言,四人臉色大變,紅葉率先往梅妹媛的房里沖去,梅子雲則扶著兩老隨後跟上。
「姐……」紅葉走入房里,先發現床不是一地的穢物,看到半掛在床畔、臉色青白的梅妹媛時,她急忙上前扶起她,仔細查看她的情況,秀眉不由得緊擰。
不好了,姐姐中毒的情況比大家來得嚴重,可能是因為她有傷在身,身子較為虛弱,毒入侵得較快的緣故。她忙不迭地從懷里取出藥瓶,倒出二顆藥丸讓她服下。
「大妹。」
「妹媛。」
梅于雲也在此時扶著兩老踏入房內,紅葉趁著三人上前查看姐姐的情況時,吩咐丫鬟將房里清理干淨,接著才悄悄退出房。
「紅葉,你姐姐的情況怎麼樣?」
在外頭等候的桂姨,見她嬌美的小臉上布滿憂愁地從房里走出來,關心地上前詢問。
「沒事了。桂姨,大家中的是七葉蘭尾的毒,這毒真的是烈下的。」
大家中的毒還算輕微,不會致命,她心里明白這是歐陽烈給她的警告。
看到眾人的情況,她不敢想象,若是他毒再下重一點,結果她是否能承受。
「這兒說話不方便,我們先回你房里再談。」
別姨拉著她的手,趁眾人沒注意到她們,疾步返回紅葉所住的院落,豈料竟看到一抹意料外的身影,似乎已在那等候她們許久。
「莫大哥!」紅葉開心地驚呼,連忙上前細看。真的是莫言,他好
好地站在她眼前,太好了,她自出谷後不安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莫言,你怎麼會在這里?」桂姨一臉凝重,見到他並不像紅葉那麼開心。他人在這里,這說明了少主也來了。
「少主要我帶話來給紅葉。」
莫言瞥了兩人一眼,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絲毫沒有任何喜悅之情。
「帶什麼話……等等,莫大哥,你的臉色不對勁,你是不是中毒了?」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歐陽烈已找到她了,但親眼見到傳達命令的莫言後,她竟無一絲想逃的念頭,反而期待再見到那個男人。還來不及深究自己復雜的心情,突然發現眉間隱約泛著黑的莫言,她急著詢問。
莫言瞧了她一眼,眼底有抹佩服,她竟能一眼看出來,這也說明了紅葉使毒的本事不凡,不愧是少主一手教出來的人。
「什麼!莫言中毒了?我怎麼看不出來!」
別姨緊張地在他臉上梭巡,卻怎麼也看不出來有異之處。
「不只是我,金、銀婆婆、老趙,還有其它人,全都被少主找到了。
少主對我們下了子午噬骨。」
莫言臉上仍沒有一絲起伏,仍是一副面無表情地說道,仿若身中劇毒的人不是他似的。
聞言,兩人臉色微變。子午噬骨這種毒,是每到子時和午時便會發作的劇毒,此毒一發作,全身猶如萬蟻噬骨,那種疼痛絕非一般人可以忍受的,若無解藥就得活活痛上一個時辰。
中此毒者,必須在七天內服不解藥,否則毒性將侵入內髒,讓內髒被啃蝕殆盡,到時就算是拿到解藥也沒用了。但往往有人受不住這種椎心刺骨的劇痛,熬不到七天,便自盡求解月兌。
「莫大哥,你身上的毒現在這個時辰沒有發作,想必是烈給你暫時止痛的藥是嗎?」
現在正是子時,也是毒性發作的時候,但他卻一副沒事的模樣,定是服了歐陽烈給的暫時止痛的藥,好讓他能順利來傳話。
「沒錯。」莫言輕頷首,紅葉的確了解少主。
「沒想到其它人這麼快就被少主找到了,而且還被少主下了這麼重的毒,看來少主這回氣得不輕。」
別姨臉色沉重的說。她這個始作俑者的下場,絕對會比其它人要來得慘,少主絕不會輕饒她的。
「烈,他要你帶什麼話來給我?」
「少主說今晚只是個警告,若是你不願隨我去見他,後果要你自己負責。還有其它人,子午噬骨的毒現在早已發作,這回少主不打算替他們暫時止痛,除非見到你,否則就要讓所有人活活痛上一個時辰。」
莫言難得一次說上那麼長串的話,語氣里有著明顯的急切,他
怕其它人承受不住毒發的痛苦。
「我根本毫無選擇的余地。我留張字條交代一下,我們就走吧。」
紅葉笑容里有抹苦澀。為何他就只會威脅她,是料定她毫無反抗的余地?留了字條解釋行蹤後,三人臉色沉重地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
黑眸如炬,遙望著敞開的房門外的喑沉夜色。
算算時間,他等的人也快到了。
歐陽烈替自己斟了杯酒,無視房內幾人的哀嚎痛吟聲,冷酷的臉上透著一抹陰沉,緊抿的薄唇更顯得無情。
「少主饒命啊!」老趙、金、銀婆婆,痛得在地上打滾,哀嚎聲不斷,異口同聲地求情道。他們全身猶如萬蟻噬骨般,這種椎心劇痛就算是鐵漢也受不住,更何況是他們三人這把老骨頭。只怕不用等一個時辰,三人就會受不住這種非人的痛楚,自盡求個解月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