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管沉倩的牢頭始終冷著一張臉,對她那日的話耿耿于懷,不願給她好臉色看。這猶如雪上加霜的情況,令她氣惱得想尖叫,卻每每在接觸到他那雙冷酷的黑瞳後,全化成挫敗的嘆息。
縴指游走于鍵盤間,眼眸卻不時地偷覷書桌後的頎長身形;再看了眼窗外的好天氣,偶爾還不時傳來狗的吠叫。難得的假日,她為何得受制在他的書房里,陪這工作狂辦公?
遠揚的心思再也拉不回,索性放棄,關上計算機,雙肘托腮,哀怨地盯視著他。
必君羿專心做事時認真的神情,讓他出色的五官看來更加帥氣,緊抿的薄唇透露著一股嚴厲,似是不歡迎別人的打擾。
‘怎麼了?寫不下去了嗎?’關君羿冷不防地抬頭,與她打量他的目光接個正著,濃眉微揚,冷淡地說。
他淡然的語氣令她莫名地有股失落,但仍佯裝不在意,以同樣的語氣,淡道︰‘我想去後院走走。’
必君羿放下手中的筆,凝眉沉思了半晌,低道︰
‘好吧,不過不可以走出大門,在家里也得小心點,你該知道目前的情勢,我待會再去找你。’
沉倩頷首輕點,旋身走出書房,轉眼間即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直到那抹縴細的身影看不見了,他才收回依戀的目光。對她的佔有欲與日俱增,使他無法忍受看不到她的時候。假藉這次危險之名,硬是逼她和他在一塊。只可惜,這樣狂戀的心情只有他有;而她卻是一心求去。
忽然間,他失去平靜的心情、煩悶的情緒令他無法專心地處理公事,索性走到窗戶旁,他眷戀的那抹身影,也在這時闖入他眼里。
原本凝視的黑眸,突地睜大,頎長的身軀往外奔去。
沉倩緩步走在後院的石道上;深秋的暖陽照在身上仍有些熱,但還可以接受,至少不像夏日般令人昏眩的酷熱。
漫步走到游泳池旁,隨意地坐下,彎身拭了下水溫,手指傳來的冰涼令她打消下水游泳的念頭。就在她欲抽回手時,由遠而近,瞬間傳來陣陣狗吠聲,在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時就被身後猛然一個沖力給撞得直直摔下池底。
‘汪汪!’
聖伯納犬萊西睜大它無辜圓溜的黑眼,瞧著一身狼狽的沉倩,尾巴因見著她開心地猛搖著。
沉倩頓時欲哭無淚,看它那無辜可愛的模樣,縱使有氣也發不出,只好自認倒霉,誰叫這只狗喜歡人的方式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池水里的冷意讓她忍不住直打哆嗦,忙不迭地想爬起。
驀地,一道怒吼聲毫無預警地猛然響起,當場嚇得毫無防備的她雙手一松,再次跌下池去。
‘萊西!’關君羿陰沉著一張臉,一路走來,被點名的萊西,見到他那可怕的模樣,全身抖瑟個不停;下一刻,夾著尾巴拔腿就跑。
‘你嚇到它了啦!’沉倩瞧萊西害怕的樣子,不客氣地開口指責他的罪行。
必君羿因她的話,黑瞳危險地眯起,下顎繃緊,站在她上方,咬牙道︰
‘你是想繼續留在水里跟我討論那只欠扁的狗,還是要上來?’
瞥了眼他不對勁的臉色,沉倩識相地伸出雙手,準備靠自己的力量爬起。
‘當然是上來。’
必君羿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在見到她渾身濕透、身上的衣服猶如她第二層皮膚,完美地勾勒出她的好身材,深邃的黑瞳變得熾熱。
察覺他灼熱的目光,沉倩羞窘地雙手抱住身體,輕道︰
‘請讓開,我要回房去換衣服了。’
必君羿欲移動的腳步,在听到身後不遠處的腳步聲時反倒更逼近她一步,用高大的身形擋住她。
‘君羿,原來你在這啊,我找了你半天,想不到你這個工作狂竟然會不在書房。’康士杰調侃地笑道,在靠近他時,才發覺異樣,納悶他為何背對著他。
‘找我什麼事?’他口氣不善地問,黑眸始終注視著沉倩羞赧的紅顏。
晶瑩動人的明眸低垂、雙頰微紅,縴細的身子因冷意而微顫;她這少見的羞怯模樣,竟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也沒什麼——’
一個突兀的噴嚏聲打斷他的話,也教康士杰倏地明白了他的異樣。
‘是小倩嗎?她怎麼了?’
必君羿在她打出噴嚏的下一刻,更毫不遲疑地將她摟抱在懷里,感覺她頻頻打顫的身體,濃眉緊擰,陡然將她打橫抱起,快速地閃過康士杰,往主屋走去。
‘喂!小倩是怎麼回事?’見沒人理他,康士杰也不在意,緊跟在關君羿身後。
‘你衣服都濕了。’被他緊抱在臂彎里,由下往上瞧著他俊朗的臉孔,這一刻,她忽然有種荒謬的感覺,希望能永遠像這樣,被他珍惜地抱在懷里。
‘沒關系。’一道冷風迎面襲來,懷里的身子又打了個顫,不由得腳步加快,最後變成疾奔。
第八章
一場意外的落水讓身體狀況原本就不佳的沉倩,當晚便發起高燒來了。
‘好熱……’渾身好象火在燒似的,她痛苦地發出申吟。
必君羿在睡夢中被她難受的申吟聲給吵醒,原本還困倦的黑眸,在瞥見懷里人兒的異樣時,倏地清醒。
火紅的雙頰、滾燙的身體,在在說明了她發高燒的事實。
‘小倩。’他輕喊了聲,發現她早已失去意識,迅速地拿起身旁小幾上的電話,撥了幾個數字,電話響了許久,才終于被接起,對方劈頭就一陣開罵——
‘不管你是誰,敢在半夜兩點打來騷擾我,最好有個好理由!’
‘建邦,你馬上過來一趟,我這里有人發高燒了!’關君羿也不嗦,急切地一口氣說完。
‘是誰發燒了?淑媛還是——’不等他間完,關君羿旋即掛上電話,決定在劉建邦來之前,爭取時間,先做一番處理。
首先,他將沉倩輕扶起,月兌下她早已因汗水而濕透的睡衣,再用酒精擦拭她全身,然後替她換上他的衣服。
從小冰箱里拿了些冰塊,包里在毛巾里,放在她額頭上;待他將能做的都做完,只能耐著性子等人來了。細瞧著她微蹙著秀眉難受的模樣,關君羿胸口一窒,不禁自責了起來。
晚餐時,她就有些不對勁,飯吃了兩口,即推說沒胃口,便回房休息去了。甚至到了睡前,沒等他前去抓人,她便自動走來他房間,一上床後,倒頭就睡。
而他雖覺異樣,卻沒想到情況會變得那麼嚴重,不免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責。
許是今日落水所致;想到那罪魁禍首,黑瞳往窗外瞧去,萊西的確是需要教訓一下了。
就在他耐性盡失、更換了無數次毛巾後,準備再打電話催人,這時門外傳來急切的敲門聲,關琴音著急的聲音適時響起——
‘君羿,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半夜把建邦叫來,是你還是小倩不舒服?’房門霍地從內被打開來,關君羿一臉憂心地出現在兩人眼前。
‘是小倩發高燒。’他一面解釋,一面動手將還楞在一旁的劉建邦給拉入房內。
劉建邦一進房里,即被關君羿拉到床旁。當他看見躺在床上臉色火紅的人兒,雙眼閃過一抹驚愕,隨即決定先救人要緊。
‘她燒得很厲害,我先替她吊瓶點滴和開些退燒藥,等燒退了,若有不適再說。’雙手俐落地拿出點滴瓶,熟練地將針插入她手背上的血管內。
‘怎麼會這樣呢?小倩晚餐時只是胃口不佳而已,怎會變成半夜發起高燒來?’關琴音心疼地瞧著沉倩緋紅的雙頰;這孩子也真是的,人不舒服為什麼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