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他一定會回來——如果他到天亮還沒回來,那她也必須離開這里。
但她絕對不會放棄找他,不管他在哪里,都要找到他!
成凱勛並沒有按照約定時間回到葉子珊的公寓,因為他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這一點讓他感到困惑。
他是遭通緝的嫌疑犯,如果是被他以前的同事發現,應該會直接逮捕他,不會只是跟蹤。
而對方的跟蹤技巧非常厲害,一般人絕對無法發現。更讓他不解的是,對方是何人,目的又是為何?
他今晚的行動冒了很大的風險,因為躲藏並不能解決他的問題,他必須主動出擊去尋找事實的真相,不但得替自己洗清冤屈,也要替他的伙伴報仇。
發現被人跟蹤的時候,成凱勛並沒有想著要如何甩開對方,反而朝著一處建築工地走去。
丙然,對方亦步亦趨的緊跟著,並不靠近,也沒有其他行動。
在他與別人會面時,是否就已經被跟蹤了?又或許是跟蹤對方而來,而在他們見面以後,又轉而跟蹤他?而跟蹤他的目的又是什麼?這才是他最想厘清的問題。
他閃進了正在修建的大型建築,在鋼筋水泥的建築中,輕易的穿梭。他可以感覺到對方的遲疑,所以起先對方並沒有跟著他走進建築物里。
成凱動靜靜的待在黑暗里,隱身在某一個隱密之處,等待著跟蹤者的下一步。
半小時過去了……一小時過去了……對方既沒有進來,也沒有離開。
看起來,他們陷入了膠著——而天際也已經開始泛出淡灰色,再過不久,就要天亮了!
白天,對成凱勛來說隱藏更大的危險。雖然他的通緝令沒有對外界公開,但在系統內部,他卻早成了頭號通緝犯——這些都是今日他從與他會面的人那里听到的消息。
神秘的跟蹤者突然在這一刻采取了行動,選擇了離開。
離開,對成凱勛來說是目前最有利的方式。
躲在黑暗里的成凱勛從藏身處現身,走出建築以後,他竟朝著跟蹤者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天際漸漸發亮。她白皙的皮膚籠罩了一層淡灰色,眼眸里也浮現了疲倦的神色。
她轉過身去,環視著這個住了五天的屋子,拿起放在腳邊的小皮箱。時鐘的聲音在她心底一秒一秒的敲打著,伴隨著她心跳的頻率。
成凱勛,他會回來嗎?她面容肅穆的緊盯著玄關的方向,麻木的等待著。
天色已亮,太陽也開始散發它的威力,透過窗戶灑進這冰冷的客廳里。
她的身體突然感到顫栗,在這一年里最炎熱的季節,在關閉空調的情況下,她卻因為感到徹骨的寒冷而全身顫栗。
懊走丁……心里響起這猶如喪鐘般的聲音。
他,還是沒有回來。
淚水毫無預兆的從眼里滾落,但她依舊張大著雙眸,環顧四周。還有什麼沒處理干淨的嗎?在過去兩個多小時里,她將房子打掃干淨,所有地方都擦拭了一遍,並且收拾了他們全部的物品。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但心里有個聲音不斷提醒她必須這麼做。她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皮箱是成凱勛在她昏迷時不知從哪里拿來的。
他們在這個房子里曾留下的痕跡應該都已經擦拭干淨了,她手里拿著一條他的手帕,提著小皮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腦海里倏地掠過他的影像,那是在她毫無記憶的腦袋里,唯一出現的影像。
他們,還能再見面嗎?她穿上鞋後,用手帕包著手掌將拖鞋擦拭了一遍後放在鞋箱里,然後打開門。
不論需要付出怎樣的辛勞與代價,她都要再見到他。
在走出房門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明白,他對她有多麼的重要。
成凱勛跟蹤著那個跟蹤者。
這真是有些諷刺的嶄新發展,同時也帶著極大的危險性。
然而,他必須要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多年辦案的經驗讓他察覺到,這個跟蹤者與他的案件密切相關。
對方非常的狡猾,在繞了一大段路後,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成凱勛沒有追上,反而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一分鐘後,一輛黑色寶馬車停在他的面前。
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進車里。
車上是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子,他訕笑著。「收到你的簡訊讓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少廢話,快追。」成凱勛瞥了他一眼,表情冷漠。
「還好我替你準備了新手機,你應該感謝我!」年輕男子悠閑地開著車。
「如果你連這點都想不到,就枉費我冒險來見你。」成凱勛關上手機,銳利的目光專注地望著前方。
「真是的,這麼冷淡……」
成凱勛沒有理睬他的抱怨,只是專注的望著車外。
這是開往市郊的方向,那里是一大片的工廠倉庫區,基本上無人居住,也是犯罪滋生的溫床之一。
眯起雙眸,犀利的光芒從他黯色的眼里一掠而過。
「那家伙下車了……他到底要去哪里?」年輕男子的車開過跟蹤者的身邊,這里離倉庫區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透過茶色車窗,成凱勛清楚看見跟蹤者的容貌,那是個陌生人。
「停車吧!」轉過一個彎後,成凱勛準備下車。
「凱勛,小心點。那個人……他讓我感到毛骨悚然。」年輕男子的聲音第一次變得正經起來。
「我知道。」成凱勛沖著他點頭,瞬間消失在倉庫區。
年輕男子猶豫了一下後,並沒有把車開走,反而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她離開了公寓,但她現在要去哪里?
茫然的佇立在清晨的台北街頭,眼前的景象讓她感到陌生。
她邁開步伐,清冽的眼小心翼翼的四處搜尋。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卻沒有出現她所盼望的那個人。
她就這樣提著皮箱,茫然若失的走過一個又一個街頭。
突然間,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的身體倏地僵硬起來,緩緩轉過身,屏住了呼吸。
「是我。」站在她身後的不是別人,是成凱勛。
那只是直覺反應,在他開口說話的剎那,她撲進了他的懷抱。皮箱落在腳邊,她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成凱勛一開始顯得愕然,但他的表情隨即就變得柔和起來。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他小心地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柔聲說道︰「讓你擔心了。」她搖了搖頭,雙手依舊緊緊抱著他,淚水早已濕了她的臉頰。
他有些笨拙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她隱忍的抽泣聲還有她的顫抖,都讓他的心髒奇異地緊縮,一時間顯得不知所措。習慣了處理刑事案件、遇事冷靜的成凱勛,此刻面對她的哭泣,竟毫無對策。
他的體溫傳達到她冰冷的心里,她才真正有了他已經回來的真實感。身體的顫抖微微褪去,理智也慢慢恢復。
「天哪!」她用力推開他,緊張的四處張望,帶著恐懼的表情看著他的臉。
「你……為什麼在這里?」說完,她一手提起地上的皮箱,一手拉住他的手腕,慌張的朝著路邊一條小巷里頭沖去。
成凱勛跟上她的步伐,眼里泛出一些笑意。
「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出現?」進入巷子以後,她對他怒目而視。
「我已經確認了周圍安全,才在你面前現身。」望著她激動的表情,他笑著露出潔白牙齒。
「確認?難道你跟蹤我?」她將手里的皮箱往他懷里送去,確定他安全以後,一整晚的擔驚受怕全都化成了對他的憤怒。
「你先別生氣。」他拉住她的手臂,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再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