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走進童微臣的臥室,她原以為他的床鋪必然是凌亂的,誰知道卻整齊得讓她差點尖叫起來。深藍色的床單,平整到沒有一處皺褶的紋路,同色的枕頭也整齊的擺在床頭。
地上沒有亂扔的襪子或者雜志,床頭櫃上的物品與鬧鐘都被擺放在同一水平線上。
她愣愣的望著眼前這一切,直到門鈴響起,才打斷了她的恍神。
樓下的洗衣店送來了干淨的衣物,這讓她終于有事可做,不再只能對著這個公寓里的一切發呆。
程安吉按照自己的習慣替他把內衣折疊整齊,收進有分格的收納抽屜里。又把襯衫、外套、褲子按照顏色的深淺以及款式的長短一一掛起。
他有個很大的更衣室,四面的隱藏式衣櫃容量巨大、設計巧妙,使用起來很方便。程安吉不禁想到,自己將來也想擁有一個這樣的獨立更衣室,不過如果是她的話,應該會在四面的衣櫃上都裝上大大的落地鏡子……
就在她幻想的時候,客廳里的電話響了起來。她並不著急,反而是邁著小步伐走向客廳。
「你好,我現在不在家。有事就留言,無事請掛斷。」答錄機里傳出童微臣一絲不苟的聲音。
「程小姐,很高興你沒有接听這個電話,不過現在請你拿起話筒。」電話里傳來的是童微臣那個一臉嚴肅的助理宮誠的聲音。
「宮助理,你好。」她愉快的拿起話筒,早就有預感這通電話會是助理打來測試她的。
「打掃完了嗎?」電話里的聲音很冷漠。
她縮了縮鼻子,做了個鬼臉,但語氣依舊溫和。「是的,按照您之前的吩咐都做好了。」
「把鑰匙放在門口的地毯里,你現在可以走了。明天是不是還要再來打掃,等我電話。」
「什麼……」程安吉的話還沒說出口,對方已經「喀噠」一聲掛斷了電話。
「真是有夠沒禮貌的。」她嘟囔著放下話筒。
如果現在離開,那就是說見不到童微臣了。以後不會每天都是這樣吧?
程安吉有些不甘心,但是她也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環視了一下他的豪華寓所後,她突然揚起嘴角,笑容里帶著調皮的味道。
不能就這樣離開,怎麼也要留下一些禮物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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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吉怎麼也沒想到,那天晚上宮誠打電話來,居然是劈頭給她一頓教訓。
「你從明天起不用來了!謗本就沒有打掃,到處都是灰塵與污垢!簡直讓我們總經理無法忍受!你一個下午到底都干了些什麼?我已經向你的上司反映過你如此不負責任的工作態度,相信他也會給予你應該有的處分。」
程安吉听著他長篇大論的教訓,只覺得眼前一片茫然與錯愕。
到處都是灰塵與污垢?她活了這麼大,難道都生活在灰塵與污垢里嗎?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間,童微臣的公寓根本就比她的房間還要干淨好幾倍。
「難道你們總經理是要生活在無菌室里?」程安吉听到自己的聲音這樣說道。「我看他要找到滿意的打掃佣人可能挺困難的,替他找人的你也挺辛苦的。好吧,我原諒你的粗暴言辭,現在我要掛電話了,再見。」
那個晚上,她失眠了。
也許一開始的時候她只是迫于無奈,為了賭約不得不去靠近童微臣。如今,她的心里卻燃起了一把火焰。
無論如何,她都要去找那個有潔癖的男人,仔細問一問他所謂干淨的標準到底是什麼!
棒天一早,程安吉就擬定了作戰計畫,並且立刻付諸行動。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這麼有行動力,而且還如此有毅力。
身為「壁花」的這四年,是不是已經快要磨光她的自尊與驕傲了呢?這是她最後挽回的機會了,因此她才會這樣不顧一切的投入。
賭上她未來的人生與全部的自己,她要成功,絕對不能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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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吉听到了走廊上的腳步聲,以及隔壁房門的鑰匙轉動聲。
她猛地深吸一口氣,知道是童微臣回來了。
既然她被炒魷魚了,那麼為了再度來到這個高級寓所,她毅然的租下了童微臣隔壁的住所,這樣她就能自由出入這間來客都必須登記的寓所了。
她已經焦慮的等待了一個多小時,晚上八點半的時候,童微臣終于回來了。
她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又等待了半個小時,將自己的作戰計畫再度溫習了一遍,確保萬無一失後,她這才踏出房間。
程安吉沒有選擇按門鈴,她從地毯下面找到童微臣住處的鑰匙後,毫不遲疑的開了門。
「您好,童先生。我是前來打掃的女僕,我叫Angel。」關上門以後,她站在玄關前恭敬的彎腰,並自我介紹。
「現在並不是你應該出現的時間。」童微臣嚴厲的聲音從飯廳的方向傳過來,而他挺拔的身形也隨即出現在玄關處。
她勇敢的抬起頭,在看到那雙漆黑冷漠的眼眸後,倏地漲紅了臉。
「是的,我的確不應該在現在出現。不過因為我有些事必須當面向您確認,因此請恕我冒昧前來打擾。」她快速的換上拖鞋,然後站直了身子,與他對視。
童微臣並沒有因為她魯莽的行為而動怒,他只是挑起眉毛,淡淡掃視她全身。
「說吧,到底什麼事。」
「昨天您的助理解雇了我,他說我完全沒有好好工作,這里還是充滿了灰塵與污垢。」她的目光看向他身後的客廳。「請您告訴我,到底是哪里有灰塵了呢?」程安吉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用以掩飾她急劇加速的紊亂心跳。
童微臣淡淡的蹙起眉宇。「這些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嗎?你應該受過專業的培訓才對,而且我還听說你是家政系畢業的,所以我才讓他雇用了你。」
程安吉緩緩的點頭。「我是受過專業的培訓,所以我才感到迷惘。」
他的臉色顯得更加冷漠。「請你立刻離開這里。」
「我會離開。」她深吸了一口氣後,抬起白皙的臉。「但我還是想要知道,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被解雇。」
他的目光銳利的射向她的臉,她卻依舊昂著頭,回視著他。
童微臣沉吟了一秒。「你跟我來。」
也許他感覺到她那與眾不同的勇氣,畢竟一個女佣在被解雇以後還敢到他面前抗議,這的確需要一些勇氣──哪怕只是愚蠢的勇氣。但他願意花那麼一點時間讓她明白她到底有多麼不負責任。
「你看一下電視的後面。」他指了一下電視櫃。「今天來打掃的人和你一樣都忽略了那里。」
程安吉把手伸向了液晶電視的後方,模到了一些細小的灰塵。
童微臣可以從她驀地蒼白的臉色上感覺到自己的勝利,他撇了下嘴角,又走向了窗簾。「還有這里,看到窗簾上這一小塊污漬了嗎?」
程安吉看著窗簾,她真的是很用力的睜大她視力良好的雙眼,這才看到那上面一小塊的黃印子。
「還有廚房里。」童微臣得意的大步跨進廚房。「水槽里的水漬很明顯,不用我說了吧?還有櫥櫃的縫隙間全是油垢,以及冰箱里沒有除掉的冰屑。」
程安吉跟著他所指的地方一一查看,她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還有床底下有灰塵,地板的縫隙里也有污垢,還有陽台的……」
「童先生,您是不是應該去看一下心理醫生比較好?」程安吉用一種憐憫的眼光望著他,仿佛他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癥的病人。「有潔癖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您得的也許是一種強迫癥。強迫自己去查看那些不需要被注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