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娶一個柔順听話的妻子,那是當年他選擇她的理由。可是,在見到她以後,他被她所吸引而愛上她。
可笑的是,當他深切相信自己愛她的時候,她卻完全否定了他的感情。他們之間真實發生的事,她竟會去懷疑?
「我不想撒謊,我也從來沒有撒過謊。」她有些慌亂的看著他,被他眼里的冷酷所嚇到。她知道自己傷害了他,讓他覺得難堪與憤怒。「孟爵,我不是懷疑你的愛,我是對你愛不愛我沒有信心。我不知道如果我們在一起,未來到底在哪里,我無法去想像!」
「這有什麼區別?」他的憤怒夾雜著對她的失望一並爆發了出來。「你不要再說這些我听不懂的話,每一句都讓我覺得無法接受、無法理解!」他閉了下眼,試圖克制已經高漲的怒火。「你覺得我對你不夠真誠嗎?我隱瞞身分的這件事,是不是讓你無法接受?」
她的心髒起了陣陣痙攣,看著他猶如獵豹般犀利可怕的眼楮,她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要怎麼樣才能讓你了解我的心情呢?你還是不懂……我沒有懷疑你對我的愛,我知道你對我好。但那些不是我需要的。」她越想解釋,卻越覺得無力。
為什麼她說了這麼多,他還是不明白?他走不進她的世界里,這就是他無法理解她無助、她沮喪、她痛苦的原因吧!
因為他是那樣自信、那樣果斷的人,他不會明白被別人操縱自己的人生,會有多麼悲慘和無力的心情。
「那你需要什麼,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冷笑了兩聲,當她淚流滿面時,他只覺得心底一片冰冷,宛如置身在北極冰川,全身早已麻木。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也許我就不會這麼痛苦。」她淚眼婆娑,悲傷已經滲透到四肢百骸甚至她的靈魂里。「我就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我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把這些話告訴你。如果不說,是不是更好呢?」
童微亞悵然若失的凝睇著他,她很想撲進他的懷抱里尋求他的救助。
但是如果她不想再經歷現在這樣的痛苦,她知道自己必須學習獨立,學會不再依賴任何人。
她想要變成別人的驕傲,甚至對她愛的人有所幫助。她不要自己只是別人的包袱,無時無刻需要別人的關懷。她也想要去關懷他人,想要變成有用的人!
「你不是在學習做決定嗎?既然我從來沒有真的給過你下決定的自由,你的每個決定都是被我所引導和設計,那麼,這一次我也來剝奪你下決定的自由吧!」尚孟爵知道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晚上她所說過的每句話,他所付出的真心竟像被扔進了太平洋,再也不可能尋回來。
「孟爵,我……」她感受到他身上那強烈的憤恨與嫌棄,這讓她如墜深淵,身心都承受著巨大的煎熬。不,她不想讓他痛苦的,她不想讓他討厭的!
他等待著,用他最後的一點耐心。
「我不想讓你難過,一點也不想。在你看來,我的行為沒有任何意義,但對我卻很重要。如果我的話讓你難過的話,請你原諒我。我只是沒有辦法不說出來,即使我知道這樣的後果會有多嚴重。」童微亞極力想把心中的想法給表達出來。
「夠了!不要再說了!」尚孟爵覺得自己殘存的最後一些理智也因為她唯唯諾諾的聲音而徹底瓦解。「我已經听夠了,也已經受夠了!你的眼淚到底是為了誰而流?你的悲傷又是為了什麼?你說你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但在我看來,你早就有了答案。」
他已心痛到沒有任何感覺,所以也不必再保持什麼風度、什麼理智。他惡狠狠的瞪著她那張慘白如雪的臉,看起來那樣無瑕,那樣可憐兮兮,卻也讓他那樣的痛恨著!
「你要掌握自己的人生,就要否決和我之間的婚約。你要自己學習下決定,就要否定別人替你做出的決定。」人在極度的失望與悲痛過後,果然會變得更加強硬與冷漠。
此刻的尚孟爵全身都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那火焰燒毀了他自己,也燒毀了他所要面對的人。
「不管你想不想自己做出決定,我也已經替你做好了決定。從今天起,我們一刀兩斷,毫無瓜葛。你可以當作從來不曾遇過我,你也不必求我原諒,因為我會當作不曾認識你,也沒有過什麼婚約、什麼承諾!」為什麼說這話的時候,胸口還是會痛?
他向來干涸的眼里,怎麼會涌出一股奇怪的濕潤?
尚孟爵逼回了那些軟弱的感受,他用更加果決的目光射穿她不斷顫抖的身體。
「你的未來從這一刻起,與我尚孟爵毫無關系,你也不必再擔心我會來安排你的生活,剝奪你的權利,干涉你的自由,操縱你的決定!」
在他銳利如刀的目光下,童微亞劇烈的痙攣著。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心髒的碎裂聲,他的話,他的口氣,他那充滿了憤怒的眼神……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凌遲著她的心。
不!她要的不是這樣的結局。怎麼會變成這樣?當淚水模糊了視線,當她再怎麼努力也看不到他那張她深愛的面容時,她的世界從雲端墜落,粉身碎骨。
「再見。」他不想再看到她的眼淚和她的悲傷,那只會一再的告訴他,他全心的付出只得到她的埋怨與責備,只得到她分手的決定!
尚孟爵強迫自己轉身,在他緊繃的臉龐上燃燒著仇恨的光芒,他不知道再多待一分鐘,他會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這一生,他不曾這樣去恨一個人,正如這一生,他不曾這樣去愛過一個人……
「還有這個,任你處置。」他沒有轉身,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盒子,扔在地毯上。「反正它對我不再有任何意義。」
說完,他大步的走出了她的視線,走出了她的生命。
他沒有任何的停留,沒有回頭。在他蒼白堅毅的臉上,甚至沒有任何的表情。
童微亞的體內掠過一陣劇痛,讓她頹然的倒在地上。
她再也沒有一絲力氣讓自己維持站立,也沒有一絲力氣去哭泣了。
她到底為何而哭?尚孟爵的話在她的腦海里回響,每一句都那樣清晰的折磨著她每根神經。
她跌坐在地,左手的手肘踫觸到一個冰冷的物體。
那是什麼?她下意識的拿起那個方盒子,將它打開。
那里面,有著比星辰還要璀璨奪目的光芒。
那是可以剌進她喉間,割斷她的血管,足以摧毀她生命的光芒。
那是一個求婚戒指。
是他,替她準備的戒指。
童微亞奮力的爬了起來,緊捏著戒指向門外奔去。
「孟爵,你回來……」她微啟嘴唇,不斷的呢喃著這些話。
然而,她听到了車子啟動的聲音,那是他離開的聲音,也是宣判她死刑的聲音。
他听不到她的呼喚,因為她的聲音太過微弱。
他不會再回來了,因為她不值得他回來了。
她做出了人生里一個最重要的決定,就是逼走了她最愛的男人。
她怎麼會如此愚蠢,如此幼稚,如此魯莽呢?
當時的童微亞就站在樓梯上,當听到汽車發動的聲音時,她神思恍惚中,一腳踏空,如破敗的女圭女圭般滾下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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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初夏
童微亞坐在教室里收拾著課本與文具,她面帶親切的笑容,听著身邊薛佳靈喋喋不休的興奮聲音。
「昨天我們網購的包包和衣服實在太好看了,今天回去以後再一起去看看有沒有新貨,好不好?而且宅配的速度好快啊,沒想到上午就能收到。」薛佳靈是童微亞音樂學院的同學,比童微亞小三歲的她活潑熱情,性格開朗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