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尖銳的喇叭聲,梅若雅猛地抬頭,只看到一輛紅色的汽車向自己急駛而來。
「小心。」在她做出反應前,已經有人一把將她抱住拉向一旁,由于沖力太大,她整個人跌向地上。
汽車就在她摔倒的地方停下,車里走下來一個男子。
梅若雅倒在對方的懷里,絲毫沒有受傷。她驚詫地看向那個救她的人,居然是喬允浚。
頭頂上依舊響著車主的咒罵聲,然而她卻什麼也听不到。
喬允浚緊皺著眉,艱難地站起來。
「你沒事吧?」看見他扶著當了她墊背的右手臂,她臉上的表情更加憂慮。
他只是搖了搖頭,向著車主走去。
即便他受了傷,但臉上的狠戾表情,讓叫罵不休的車主驀地停口,甚至在他那雙冷漠凌厲的眼神下後退了一步。
「是她自己闖紅燈,我……」
「很抱歉。」喬允浚走到對方身邊,卻只是微微鞠躬。「是我們魯莽。」
「那個……反正沒事就好。」似乎驚訝于他的謙遜,對方也有些手足無措。
喬允浚抬起頭,眼里依舊閃著讓人膽顫的嚴厲目光。「那就請上車。」
「以後……小心……」對方撇了下嘴角,聲音趨近無聲,隨即開車離開。
喬允浚回過身,看著站在街上發呆的梅若雅,表情隱忍地問︰「你還好吧?」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驚魂未定地審視他受傷的手臂後,突然跑向他。
「我們去醫院吧!」
「我沒事。」他揉了下肩膀,蹙著眉搖頭。
「怎麼會沒事?」她眼眶泛紅的看著他。「為了讓我安心,請你去醫院吧。畢竟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
「那你以後走路要小心一點。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他放開手臂,倏地對著她大吼。
她的心一緊,臉色也更加慘白。
「走吧!」喬允浚又皺起眉,拉起她的手,走回人行道。
梅若雅的身體不停地發抖,淚水無聲無息地不斷落下。
他帶著她一路走到停車場,打開車門,讓她先坐進去。
梅若雅沒有拒絕,她听話地坐進車里,身體卻還在不停地發抖。
「你怎麼開車?」她突然轉向他。「還是讓我來開吧。」
「我沒事。」他的右手正放在方向盤上。
「可是……」她動了一下嘴唇,淚水又落了下來。
梅若雅只覺得心里有種被人掏空般的痛楚,不斷地在擴大蔓延。她轉過頭去看著窗外,心底滿是酸楚。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我是誰,畢竟我回來台灣引起很大的關注,我的照片報章雜志到處都是。」喬允浚靠回椅背,聲音嚴肅而沉重。
「接受楚家的邀請,是因為知道楚邵棠是你的舅舅,我希望以一種比較自然的方式和你相遇,也讓你可以心理有準備地見我。」
梅若雅眨動淚眼,雙手默默握緊。「我不知道這些事,我根本不關心那些八卦消息。」
「那天在楚家我知道楚絮菲也是單獨一個人出去旅行,而且剛回來。我立刻聯想到她應該也是你參與打賭的好朋友之一。因為你沒有來,所以我想約她單獨出來談一下你的事。」喬允浚轉向她,一貫清澈的眸子揚著深邃的光芒。
她的肩膀顫動了一下,卻還是固執地不願看他。
「我以為你是因為尷尬故意逃避我。所以我想透過她聯絡你,應該是個不錯的方式。」他的聲音和她記憶中一樣,略帶磁性。「原來你不知道我回來了……我好像犯了自大的錯誤。」
她微微低頭,吸了下鼻子。
「我沒有想要追求她的意思,約她可能讓她產生誤會。」喬允浚傾過身,靠近她的身邊。「至于在日本的時候,我並不是有意欺騙你。現在你想一下,應該明白我為何要隱瞞真實身分。」
「我怎麼會明白?」她沖動地轉頭,卻差點撞上他的臉。梅若雅下意識往後靠去,眼神卻正好和他專注的目光對視。
四目相交,她有剎那的怔忡。
時光仿佛回到在橫濱的那一天,短短的八個小時,卻是她一生難以忘卻的快樂時光。
眼淚又再度奪眶而出,她委屈地嘟起嘴。
「當時我並不知道你是誰,更不知道之後我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事。隱瞞自己的身分,才是對自己最安全的做法。不只你,我對那間夜店里的所有人也都隱瞞了身分,當我身為城田理人時,我就是那個人。」
他的目光緩緩地在她光潔卻蒼白的臉上移動,帶著些許的憐惜與歉意。
「你不用對我解釋,反正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是……」她避開他的目光。「在東京的時候就結束得很徹底。」
喬允浚的表情在剎那變得嚴峻。「如果說在日本的時候是這樣,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會變得有關系。」
梅若雅忍不住回望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你讓我看清自己未來必須要走的路,也是你讓我下定了決心。」他的眼神里有股吸人靈魂的魅力。「我回到台灣是面對自己的責任,也是面對你。」
她的嘴唇微微地抖動,眼里閃著深深的疑惑。
「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一些事,關于我的家庭和我的生活。」笑意涌進他的眼里。「現在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決定到底是什麼。」
「可我並不想知道。」她的抗議變得很微弱。
「我們結婚吧,梅若雅。」喬允浚語氣溫柔中帶著命令。
***
那個人一定是瘋了!
凌晨兩點半,梅若雅突然從床上坐起,打開床頭燈,呆呆地靠在床頭。
一雙疲憊的明眸大眼閃爍著驚懼的光芒,縴細的眉毛深深蹙起。
她在做夢嗎?今天下午喬允浚對她說的那些話太不真實,讓她完全愣住,而忘了回答。
「既然你不說話,我就當作你答應了。」他坐正身子,口吻變得輕松。
在她要抗議的時刻,他發動汽車,而且右手的動作明顯顯得僵硬。
這讓她咽下嘴里的抗議,心想還是等他停車再抗議也不遲。
誰知,之後就沒機會。
醫院打來了一通電話,告知他喬其天突然心髒病發入院。
之後,他開車去了醫院,梅若雅也莫名其妙地一路陪著他。手術室外,她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和他一起等待,甚至還叫護士小姐來替他受傷的手擦藥。
後來,他看時間不早,讓她先回去,她竟然還拒絕,堅持要和他一起等到手術結束。
一想到這里,梅若雅就深深嘆氣。大概是因為她從沒看過他這樣急切的神情,那雙清澈的眼里充滿了隱忍的痛楚和憂慮。
手術結束後,醫生說必須在治療室觀察四十八小時。梅若雅本想繼續陪著他,可是父親打電話來問她到底在哪里,無奈之下,她才決定先行離開。
喬允浚將她送到醫院門口,卻遇到了大批聞訊而來的記者。
梅若雅第一次討厭被那些鎂光燈追逐,好不容易才擺月兌那些記者坐上家里派來的轎車回家。
當她洗完澡,關燈睡覺以後,才開始真正的思考今天發生的事。
喬允浚,她在日本時以為的「牛郎」,向自己求婚了!
她煩惱地閉上眼,只覺得腦子里有無數亂麻在慢慢纏緊。
到底應該怎麼辦?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而且當時的他非常地理智和清醒。
他為什麼要向自己求婚?
這一點,她必須要問清楚,她……
等一下!
梅若雅的表情變得愕然與倉皇,她沒有想到自己應該如何去拒絕,反而只想知道他求婚的理由。
這又說明了什麼?
難道她可以忘記那一晚所發生的事?忘記她是如何倉促地逃回台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