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零……」她從來不是個會窺探別人隱私的人,但今天卻月兌口而出。「是什麼關系?」
夏婉清的臉漸漸變得慘白,她再看了一眼還在講電話的埃爾。「六年前我出走就是為了他。」
雪的表情顯得很微妙。「你的意思是……可是我听說你是埃爾先生的未婚妻,所以……」
「我不愛埃爾,我愛的是閻碩。」夏婉清擠出一絲慘笑。「很狗血的故事吧?這樣老梗的情節在電視上也已經演到爛了,可是一旦真的遇到了,還是會擾亂人的心智,讓人做出錯誤的決定。」
雪偏了下頭,顯得有些不安。「對不起,我不該問你,我……」
「伊蓮娜,我有事必須先上樓一下。」埃爾講完電話,轉過身朝她們走來,他的臉上寫滿抱歉。
夏婉清理解的頷首。「那你趕緊去吧。」
「雪,你替我帶婉清去看一下那個不讓任何人進去的房間。」埃爾拜托著雪。「我辦完事就立刻下來。」
「埃爾先生,可是……」雪來不及抗議,埃爾就走了出去。
自動門一合上,雪只好轉頭看著一臉疑惑的夏婉清。
「是什麼房間不讓任何人進去?」
雪沉吟了一秒。「是零的居所,多年來他都住在這幢大樓最隱蔽的房間里,除非必要,他不會離開,因此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能立刻找到他。他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的在工作,沒有白天黑夜——反正這里也看不到白天黑夜的差別。」
夏婉清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她嘴唇顫動,卻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她穩住自己的心神,臉色慘白的瞪著雪。「你說他就住在這里不出去?」
「他是我們這組的組長,也為我們執行任務的人提供情報,其他的組長和他完全不同,別人都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和家庭,唯有他,是個把工作當成生活和家庭的人。」雪的眼里有抹凝重。「他……終年戴著面具的事,你知道嗎?」
「戴著面具?」夏婉清的聲音干澀,語音停滯。「我不知道……什麼面具?」
「一張白色、沒有任何表情和五官的面具。」雪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如果不是為了要抓到全世界最邪惡的罪犯,我們也不會見到他的真面目。而他以前是情報部門的特警的事,我們也從來不知道。」
夏婉清的唇仍然輕顫,她轉開頭,眼里漸漸盈上了淚水。「他把自己困在那張面具和工作之下,他到底要做什麼?請你……帶我去,我要去看看他的房間。」
當她回過頭時,她的眼里閃著淚光和不容拒絕的決心。
雪了然的點頭。「原來他過去並不是這樣的。」
夏婉清咬緊唇,眉宇間有股倔強。「他過去也是個沉默寡言、不合群的人,對于正義,他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勇敢與使命感,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完全冷漠的人,他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有弱點……請你帶我去看他的房間。」
雪看著眼前有著一雙精靈般綠眸的女子,她的眼中閃著如翡翠般剔透的光芒。
雪沉默了一下,然後率先往辦公區里一間獨立的主管辦公室走去。
「從這里就可以走到他的房間。」雪在入口處輸入密碼後,門打開了。「但是他的房間還是沒有人可以進入,因為那個密碼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輸錯一次,就會啟動警報系統。」
雪邊走邊說,她的表情也變得有些沉重,不禁暗忖著,走在她身後的那名女子和零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零現在戴上面具,並把自己關在地下室是否和她有關?
夏婉清腳步沉重的一步步走著,她小心翼翼的梭巡著周圍的環境,看到雪打開辦公室里的一個檔案櫃,看見她移動了檔案櫃上的一份文件夾,里面竟出現一個密碼鎖。
雪輸入密碼後,檔案櫃無聲的向兩邊滑開,露出一道往下的螺旋型台階。
夏婉清咽了口唾沫,突然覺得緊張起來。「閻碩就住在這下面?」她的聲音忍不住哽咽了一下。走到入口處時,她看著雪。「好黑。」
「嗯,因為下去的路沒有任何照明,只能用手電筒。」雪打開自己手表上的照明系統,微弱的光隱隱照出她們腳下的路。
夏婉清心中滿是不可思議,她不斷的用力搖頭。但即便是如此,她還是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搶在雪的前面往下走。
這就是六年來閻碩生活的地方?在她離開的這些日子里,他選擇的生活?
一步又一步,蜿蜒又黑暗的地方讓她覺得心口沉甸得仿佛無法呼吸,更奇怪的是,她的腦海里不停閃過無數畫面。
那是一些她想要遺忘,也早該遺忘的畫面,那些和他在一起的畫面……他握住她的手,和她在蔚藍海岸散步、他帶她去看他父母的墳墓,告訴她如果沒有伯爵收養他,也許他早就成為世上最無可救藥的人、他在她的生日時送給她的花……
她們停在一間巨大的鋁合金門前,古銅色的門上泛著清冷的光。
「可以進入這扇門的人,除了零以外,沒有別人。」雪平靜的看著她。「而他就住在這里面。」
夏婉清的目光一直盯著門把旁的密碼鎖上,她向前一步,食指輕輕的掃過上面從0到9的按鍵。
「等一下……」一貫冷靜的雪忽地緊張的提高聲音。「我說過按錯一次就會啟動警報,也會引起騷動,所以你還是等零回來……」
「也許我知道密碼。」這個念頭在瞬間閃過了她的腦海。「我想我知道……」夏婉清旁若無人的呢喃自語。
她知道如果按錯密碼會引起怎麼樣的騷動,所以她本來不會去做這種瘋狂的嘗試的,但……
「你不要胡鬧!」雪對她的話感到可笑,眼神變得冷漠。「跟我上去吧!埃爾先生會來接你。」
「是幾個數字的密碼?」夏婉清逕自問著。
「我不會告訴你。」雪伸手去拉她。
「六位是嗎?」然而,夏婉清的手指有了自己的意志,感覺戰勝了理智,她的手已經按下了第一個數字。
雪的手在空中放下,她憤怒的轉身道︰「如果引起騷動,我相信埃爾先生一定會幫你擺平,但我還有事要做,沒有義務理會像你這種任性的女人……」
「咯噠」一聲,是自動門打開的響聲。
雪愕然的回頭,看著夏婉清走進了那扇金屬門。
伊蓮娜?奎恩竟然知道密碼?!
自動門很快的關上,雪甚至來不及叫住她。
怎麼辦?零從來沒有讓任何人進入窺探的空間,這個女人輕易的就走了進去。
她是怎麼知道密碼的?
雪蹙緊娥眉,不對!無論如何,她要盡快通知零才行。
她拿出不會被追蹤的衛星手機,撥通零的號碼,可是無人接听。
雪看著合起的門,不由得焦急起來。
***
夏婉清站在整理得十分干淨,擺設也很優雅的房間里,整個人宛如被下了定身咒般呆立不動。當她看過房間的所有角落,從臥室到工作室、廚房,這個開放式的空間的每一寸都讓她瞠目結舌。
她不知道自己呆怔了多久,打從她進入這個房間,時間似乎就停頓了。
也許才過了五分鐘,也或許過了十分鐘,或許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她緩緩抬步走向一個她最在意的地方——他的床頭。她拿起那張放在他床頭的照片,淚水沿頰而下。
門口傳來輕微的推門聲,可她卻毫無所覺。門關上時的踫觸聲終于驚動了她,夏婉清慌張的抬起頭,還來不及放下手里的相框,就看到古銅色的金屬門前,站著一個戴著白色面具,身材頎長卻氣息冰冷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