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澤剛想推開她,卻發現她臉色蒼白,眼中含淚,那種恐懼的樣子絕對不是偽裝。
「你真的怕打雷?」又一陣驚雷,窗外傳來淅瀝的雨聲。
她點頭如搗蒜,更緊的偎向他。
看著她那雙含淚的眼楮,他的眉頭繼續打結。她這個樣子,他能在此時把她趕出去嗎?
「打雷沒什麼好怕的,這里雖然很高,但很安全。」更奇怪的是安慰的話居然從他的嘴里流瀉出來。
身價過億的成澤,此時好像變成眼前邋遢妹的保母似的。
寧曉雨只是一逕地搖著頭,不敢離開他的身邊,肌肉持續痙攣著。
「外面下雨了,我看今天晚上你就留在這里。但明天早上一定要離開。」他想拉開她的手,卻發現她手指冰冷。
怎麼會有人這麼怕打雷?他不是沒見過听到雷聲而驚恐的千金小姐,但沒有一個像她這樣。明明剛才還張牙舞爪,此刻卻乖順如綿羊,眼里的恐懼那樣的真實,含淚的表情也絲毫不做作。
成澤還是拉開她的手,不過動作柔和許多。
「害怕打雷是一件挺丟臉的事。」他後退一步,嘲諷的看著她。
「我……」寧曉雨無法反駁,窗外的雨聲漸大,雷聲漸小,她的神情仍滿是驚恐。「人總有害怕的東西,有什麼好丟臉的。」
她擦去淚水,在他眼前落淚和表露害怕的確有些尷尬,但自己怕打雷的事卻沒什麼好丟臉的。
「好些了嗎?樓上有間客房,今天晚上你可以留在那里。」成澤自己都覺得非常納悶,他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好心,難道是神經搭錯線?
「樓上?」寧曉雨看了一眼沒有開燈的樓上走廊,縮了下肩膀。
成澤點點頭,逕自轉身然後走向書房。今天晚上他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已經被她耽誤了不少時間。
「喂,等一下,你要去哪里?」誰知道他剛一轉身,寧曉雨的八爪手又伸了過來。
成澤冷冷看著她,她那副好像流浪狗般的可憐表情,讓他沒有立刻拉開她的手。
「我、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可能還會打雷……」顫抖著嘴唇,她用一雙水靈大眼懇切的望著他。
他應該立刻拒絕的,在他工作的時候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在旁邊。
「我不會吵你,我會安靜的待在一旁。」舉起右手,她很慎重的起誓。
他那雙銳利的眼再次劃過她的臉,繼續向前走進自己的書房。
寧曉雨有些猶豫不決——「轟隆」,又一個驚雷從遠方傳來,她嚇得立刻拔腿跑進他的書房。
成澤不曾抬眼看她,他只是打開筆記型電腦,面容冰冷的開始工作。
寧曉雨沒有走近他,她打了個哈欠——這個房間里很溫暖,今天的她極度奔波,剛才又和他經歷了一場惡戰,而現在窗外又可能隨時響起她最害怕的雷聲。
她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他那張冷酷無情的臉。這個人絕對不會害怕打雷,或者是世上任何事物吧?看著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她的心卻莫名的有些安定。
即使是打雷的日子,在這樣的人身邊,也不會有人能傷害她的。
又打了個哈欠,窗外的雷聲也不再響起。
她是真的覺得很疲倦了,舉步走到那張看起來很舒適的米白色真皮沙發邊,躺了下去。唔,這麼柔軟的沙發,真的很舒服,而她身上那些酸痛的地方和緊繃一天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下來……
不到一分鐘,寧曉雨就沉入夢鄉。
一直對她視而不見的成澤突然抬起頭,眉心打著結,冷峻的眼里有著深思。
她居然睡著了?
罷才還一臉警戒的看著他,下一刻居然毫無防備的在他面前睡著。這個邋遢妹到底是哪里來的?他怎麼會好心到把她留在這里,甚至還讓她睡在書房的沙發上?
因為她的與眾不同;因為她居然敢捋他虎須,絲毫不退縮。
這個答案不經意地閃過腦海,再說他偶爾也該做做善事,收留無處可去的她一晚,對他也沒有什麼損失。
成澤抬起的頭又低下去,專注在電腦里那一串看起來很復雜的數字中。
窗外的雨依然下著,只是再也沒有打過雷,所以寧曉雨一夜好夢到天明。
第二章
寬敞明亮的底樓大廳,一群人正疾步走向電梯。
為首的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身穿意大利手工高級西裝,合身筆挺的剪裁,襯托出他過的好鍛煉身材,石英表上的鑽石閃爍著奪人光芒。那微昂的頭,優雅的快步,稜角分明如雕刻般的側面線條……在在顯示出他是這里的王,而且是唯一的王。
成澤——全亞洲最知名的企業並購專家,他所擁有的「東華集團」總是能化腐朽為神奇,再艱難的並購任務都可以順利完成,並且又能將並購回來的企業以更高的價格轉手出去。
在他身後,有的人不停的打電話,有的人手拿PDA飛快的計算著,每個人都臉色嚴峻,異常忙碌。
「總裁,這是剛算出來的最新資料,請您過目。」他的機要秘書余文軒將PDA遞到他的眼前。
「不行,重新計算。」只用了一秒,腳步甚至不曾停下,成澤口氣冷硬的否定。
「與法國那邊的聯系進行得如何?」走到電梯口時,電梯門迅速的打開。
「總裁,他們願意考慮我們的報價。」一個特助掛上電話,聲音里有著勝利的喜悅。
成澤只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帶頭走進電梯。
「只要表示願意考慮,就是可以合作的意思。總裁,接下來我們只要……」余文軒的臉上也有著笑容,可是他的話卻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
那是放在成澤左邊口袋里的手機,所有跟隨他很久的集團精英都明白這個鈴聲對總裁的意義,任何時刻、任何地點,當這個手機響起,總裁總是會接听的。
所有人都靜默下來,眼神望向電梯門的方向。
成澤從容的拿出手機,打開滑蓋,只是把手機放在耳邊听著,並沒有說話。
手機里傳來清脆的女聲。「澤,今天我到了安達露西亞,這里的玫瑰很紅,天空也很藍,而我很想你。」
成澤掛斷電話,那雙宛如寒冰的眼里毫無表情。
電梯門打開,成澤卻站著沒有動。
「總裁,我們開完會後會把結果E-MAIL給你。」余文軒跟隨成澤五年,對于他的習慣很了解。
每次如果接完那通神秘電話之後,總裁就會把工作都扔給他們,然後消失一整天。第二天出現的總裁就會比前一天更加恐怖,更加冷酷,更加凜冽,更加雷厲風行。
雖然一年里總裁接到電話的次數可能才一、二次,但這麼多年了,他卻始終不知道電話是誰打的,為什麼總裁從不回答只字片語?
所有特助和此次參與並購計畫的行動組成員魚貫走出電梯。電梯門再度合上,成澤那張萬年寒冰般的臉,依舊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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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對于成澤來說,有一些日子是不適合工作的。
而今天,就是那樣的日子。
他坐電梯回到他位于大廈頂樓的家,打開門的剎那,突然想到今天早晨離開時的情景。昨天晚上那個聒噪又固執的邋遢妹應該離開了吧?
他打開門——
「你回來了。」一張笑盈盈的臉躍入他的眼簾。穿著圍裙,手里還拿著一支鍋鏟的邋遢妹就站在他面前。
「你不是今天早上就應該離開了嗎?」昨天他下達的命令已經很明確,他也確定她已經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