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很忙碌,而且因為有工讀生請假,所以他的工作比平時忙碌幾倍,但是每當經過那角落的一桌,他總是會輕輕的投去一眼。
美麗的事物人人都喜歡,那樣一個安靜又美麗的女生,也難怪所有人都會想要多看幾眼。
此刻,當他看到她竟然躲在暗巷里嘔吐時,不但驚訝又惋惜,還帶著些許的憤怒。
女生听到了他的話,慌亂地向他的方向望一眼,又仿佛小鹿受驚般的低下頭去,五官染著痛苦的表情,臉色早就蒼白如紙。
常浩看到她的肩不住抽動,在嘴邊的嘲諷笑容立刻就收了回去,拿出手帕,他第一次好心的遞給喝醉酒的人。
女生一直低著頭,看到他遞過來的手帕,驚恐的後退一步,一雙明眸就對上了他的眼。
喝醉酒的人眸子也能這樣清澈嗎?常浩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不會喝就不要喝,醉酒並不好玩。」他將手帕硬塞到她手里,口氣冷硬。「而且這種地方一個人待著很不安全,你不知道這些暗巷里時常會發生一些讓人難以預料的事嗎?」
女生的肩膀抽搐了一下,她抬起手,想要把手帕還給他,那緊咬著唇的表情意外地有抹倔強。
「而且你應該還沒有滿十八歲,在我報警以前,最好自己離開。」常浩蹙起他好看的眉,難得這麼好心一次,別人卻不想領情。
女生的眼里有了一抹驚慌,她張嘴,想說話卻又沒有說。一低頭,她捏緊了他給的手帕,然後疾步朝著後門的方向走去。
常浩轉過身來,挺直了身體,目光如鷹的看著她慌亂離開。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夜店里的小女生,他應該不會再有見到她的機會了吧?
他一轉頭,卻瞥見地上掉了一本粉藍色的記事本。常浩將它撿起,這麼干淨的記事本應該是剛才那個女生掉落在地上的。
他遲疑了一下,打開了記事本,在印著藍色勿忘我花朵的扉頁上,看見「畢煙藍」三個字,想必這就是她的名字了。
他加快了腳步,捏緊記事本走回酒吧里,他走得很急,因為想把東西還給小女生,也許心里還有種再見她一面的奇怪念頭,可是當他望向那個今天晚上看了無數次的角落時,才發現伊人已經離去。
手里拿著那本記事本,常浩的神情沉默里帶著難得的落寞。在這樣嘈雜又糜爛的環境里,她的出現太過不尋常,應該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了,而他心里的失望也似乎變得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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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浩司揚起頭,放下了手里的簽字筆,桌子上還堆積著許多的文件等著他簽名,也有從東京送過來的急件,可是他的腦海里卻總是想起那個當年讓他驚鴻一瞥的畢煙藍。
那是他們的初次相遇,本以為是一生僅有一次的相逢,卻沒想到在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里,他就又見到了她第二次……
他站了起來,在「火川株氏會社」台灣分公司的辦公室里,獨自靜默了好幾秒鐘。
然後,他將手伸進了胸前的口袋,從里面抽出一本紙的邊緣因為反復翻閱而泛黃的粉藍色小記事本。
他很熟練的一頁翻過一頁,看著記事本上那些漸漸變得模糊的字跡,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也變得柔和起來。
他的眼神里有種壓抑的急切,好像一直在等待,一直在期待。
手機鈴聲突兀的傳來,他立刻就接听了。這一定是個特殊的電話,因為他一听那特定的鈴聲就知道是某人打來的。
「我親愛的未婚妻,你會主動打我的手機,真讓我驚訝。」他的眼里明明寫著滿滿的溫柔,可是口氣卻充滿了刻意的嘲諷。
「我們見個面吧,我有些事要和你說清楚。」
「好!」他嘴角邊漾開一抹笑容,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電話,自從上次單獨見面後,她就對他避而不見。
當然,他也並沒有主動聯系過她,反正他不急,因為她已經答應了婚事,這一輩子就只能做他的太太。
「你知道‘愛可’咖啡廳吧?那兒離你公司很近,三十分鐘後,我會在那里等你。」電話瞬間就被掛斷。
伊藤浩司帶著輕松的表情掛上電話,他將記事本收好,然後再一次將精力投入到必須現在簽字的文件上面。
陽光從他身後的玻璃窗射入這間幾十坪大的辦公室,他一抬起臉,陽光就在他身後織成了最燦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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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浩第二次看到畢煙藍也是那樣的突然。
那一天,他在冰淇淋店里打工,听到有人推開門,就和往常一樣抬起頭,而她就帶著恬靜的笑容走了進來。
這一次,她身上穿著那一身很昂貴的學校制服,常浩知道這所全台灣最知名的貴族學院,棗紅色的校服相當特別,又因為是名家設計而顯得分外合身。
原來她是這所學校的學生,這一次和她一起走進來的還有另外三個同校女生,但是卻沒有上次在夜店里遇到的那一個。
常浩認識這三個女生,她們每星期一、三、五都會來這里吃冰淇淋,然後去一所知名的私人鋼琴教室上課。
「煙藍,你能來和我們一起上課真的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嚴老師有多嚴格,但是他真的好帥,鋼琴也彈得一級棒。」
「你們有沒有看過上一次老師在德國柏林的鋼琴獨奏?簡直是完美的演出。」坐在畢煙藍身邊的女生驚嘆了起來。
「可是我中途插班和嚴老師學習鋼琴,會不會影響到大家?」畢煙藍的明眸里閃爍出幾許擔憂的光芒。
「哎呀,不會啦。你基礎那麼好,又時常在各種比賽里得獎,嚴老師既然答應要教你,自然是很欣賞你呀。」
常浩走到她們面前,將menu遞給她們。女生們開始討論要吃什麼,又有些假惺惺的說吃多了冰淇淋會長胖之類的話題。
常浩的眼狀似無意地掃過畢煙藍的臉,此刻穿著白衣灰褲的他應該和酒吧里那個端酒的酒保一點也不像。
畢煙藍的臉色卻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凝住了,她沒有出聲也沒有表示驚訝,只是定定的看著他,表示已認出了他。
常浩面不改色的替她們服務,然後就轉身離開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再對畢煙藍投以任何刻意的目光,他的表情告訴她,他們是兩個陌生人。
以後的每個一、三、五,這一群去鋼琴教室接受私人輔導的女學生里就又多了畢煙藍。
常浩由于每天下午到傍晚都在這家冰淇淋店當工讀生,因此他總是會與她們相遇。
他從不多話,也不會多看畢煙藍一眼,仿佛酒吧後巷里的那一幕從不曾發生,他也從不曾見過她。
他從她們斷斷續續的對話里知道了畢煙藍是「鼎盛集團」主席的小女兒,似乎從小就很受寵愛,但她並不像那些千金小姐般嬌生慣養,她的性格和善,不多話,每次來到店里後總是帶著微笑,認真地聆听同伴們的嘰嘰喳喳。
常浩有一種奇怪的錯覺,覺得她很享受這樣坐在冰淇淋店里和同伴們聊天的時刻,每當要離開的時候,她那雙本來就清澈恬靜的眼里會突然飄過一朵烏雲,但剎那間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她經常是那個請吃冰淇淋的人,但她自己卻從來沒有什麼特殊要求,總是喜歡芒果口味的冰淇淋,而且每次點完就安靜的坐下,對于女乃油、水果、蛋糕之類的食物也毫無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