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不會回答,自他們從醫院回來以後,鬼魎就不曾和她說過一句話。這又是他折磨她的新方式嗎?不再和她說話,讓她徹底的孤單和寂寞?
她不想知道他不和她說話的理由,只想知道他的傷勢如何,因為從那天起,他就搬進了書房,而且禁止她進入。
「如果你覺得沒事,你就點個頭。」她的口氣里有著乞求。「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
「你為什麼要關心我?在我那樣對待你以後?」
這就是這幾天反覆困擾著他的問題,她是真的關心他的傷勢,可她為什麼要關心一個從來不曾善待她,甚至折磨著她的男人?
「你是我丈夫。」她的心猛地劇烈跳了一下。
「你知道我為什麼娶你,所以這不是你關心我的理由……」
「不論你為什麼娶我,嫁給你完全是出自我的意願,我關心我的丈夫,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她眼里依然平靜、毫無波瀾。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的理由,或許這又是你的計謀,好讓我放過你?我很好,所以不需要你的關心。」鬼魎僵硬著轉身,他知道她的關心不是虛假的,他那樣說,只是想讓她難受,就如同過去每一次談話一樣。
他只想刺痛她,但卻無法從中得到任何報復的快感。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即使不想了解她,他也知道飛絮是個不懂得掩飾自己感情的女子。
在鬼魎走後,飛絮一直坐在沙發上發呆,這已經成為這些日子來,她最常做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是想著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死,這條路已經走不通,她已經答應過鬼魎,而她下想違背自己的誓言。
忍耐嗎?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耐多久。心里繃緊的弦其實早巳斷裂,她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怎麼樣,眼前只剩一片黑暗而已……
電話鈴聲將她從神游中震醒,她只是機械化的抓起話筒。「你好。」
「飛絮,我是焦俊奇。」對方的聲音似乎有些焦急和興奮。「你拜托我的事已經查到了,我想你大概很想趕緊知道。」
「是的、是的!」她立刻集中所有的注意力,無神的眼里終于有一絲清明。
「這件事果然不簡單,而且……」他似乎有些遲疑。「有些東西我必須現在就帶給你看。你現在是一個人在家嗎?如果我現在過去,不會踫到你丈夫吧?」
「他不在……可是你為什麼這麼說?」她覺得驚訝。「這也是他的家,我認為如果真有什麼事,他也有權利知道。」
「不,飛絮,先別告訴他。我現在就去你那里,在這之前,你先別告訴他,好嗎?等我告訴你一切詳情後,再由你決定是否告訴他。」他的語氣異常嚴厲。
「好,我等你。」飛絮掛上電話,隱隱覺得不安。
焦俊奇不是大驚小敝的人,他總是非常冷靜,所以才會在刑事組工作,專門處理一些重大刑事案件。但他今天的口氣很嚴肅,他一定是找出了那些人侵入他們家的理由!
她心神不寧的等著他的到來,門鈴一響,她立刻就沖到院子里。
棒著白色的柵欄,看見是焦俊奇,她微微松了口氣,但馬上停住腳步,因為焦俊奇並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跟著兩個人。
她的瞼色微變,邁著遲疑的步伐向他們走去。
「飛絮,這兩位是我的同事,他們被派來保護你。」焦俊奇一邊和她打招呼,一邊介紹。
「保護?」她打開鐵門,滿臉迷惑。「我不認為我需要保護……」
「如果你听完我的話,你會需要他們的,我向你保證。」他朝身後的人微微點頭,然後進了屋子。
飛絮看了眼表情異常警戒的兩個人,然後關上了鐵門。
「他們要暗中監視這房子,是不是?」她不安的蹙起眉。「我需要你的解釋,俊奇。」
「我會的。」他警戒的看周遭一圈。「但你必須向我保證,當你听到我下面要說的事情時,絕對不要驚訝。」
「這件事會讓我驚訝,為什麼?難道那些侵入房子的人和我有關嗎?」
「不……」他頓了一會,隨即皺起了眉頭。「也不能說完全無關。」
「俊奇,你快點告訴我。」飛絮的臉色更加緊張,焦俊奇的話讓她內心的忐忑正在步步高漲。
「好吧。」他微微深呼吸,然後異常嚴肅的望著她。「還記得山口留美子,那個死掉的人質?」
飛絮的臉上驀地慘白一片,她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幾乎無法呼吸。
「她不是什麼人質,她和那個歹徒是一伙的,飛絮。當時抓到的歹徒也不是普通的竊盜犯,這本來是一級機密,所以當時並沒有讓你知道。他們是一伙國際級罪犯,從事毒品、走私、殺人……總之只要有錢賺什麼都做!而留美子,也是他們的成員之一」
「我的天哪!」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知道這听起來很難以相信。可是你想想當時的情況,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搶劫犯,為什麼要出動那麼多警察搜捕?」
飛絮的眼前再次浮現當時的情況,她收到命令,必須立即搜捕一名罪犯,罪名是他剛搶劫了一家便利店,當她和伙伴找到他時,那名罪犯忽然抓住了一名女子作為人質。
當她把情況報告給上級時,卻接到命令必須立刻開槍,而且不必顧及人質的死活……
是的,不必顧及!
事後,她一直活在自責和恐懼里,他們告訴她,當時她必須開槍,是因為那名罪犯很危險,他們別無選擇。
現在想想,這樣的理由根本說不通,長官不會不顧及人質的安全而要她開槍!那麼解釋就只有一個,他們根本是同伙,所以無須顧及。
「可是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我是說……」她瞪大眼眸,直直望著他。
「當時有國際刑警也發現了他們,于是與我們刑事組合作,國際刑警追蹤他們許多年,那一次終于發現了其中幾名團員的行蹤,為了不失去這個大好機會,所以就要你開槍,你明白了嗎?至于為什麼沒有告訴你,那是因為這個集團太惡名昭彰,組織龐大、行蹤又隱蔽,所以每一步我們都必須小心……」
飛絮不斷的搖頭,焦俊奇的話一次次沖擊的著她,讓她難以置信!她覺得頭腦—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你是說……留美子和他們是一伙的?這怎麼可能?那個人開槍殺了留美子,他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同伴?」忽然間,腦海里靈光一閃,她抬起慘白的臉,定定的凝視著他。
「他不能讓留美子落在警方的手里,當他看見你開槍,我想他一定以為你知道她是他的同伙,所以才不受他的威脅。」
「為什麼不能讓留美子被抓?」
「這就是為什麼這里會遭到歹徒侵入的原因,他們在找一樣東西,一樣從組織里帶走許久的東西。那個人在被抓以後供出,他來台灣就是為了尋找留美子,因為留美子手里握有一張光碟,一張記錄著他們在過去五年里非法交易的光碟。」
飛絮依然不斷搖著頭,這一切來得太快,讓她無所適從。
「他開槍是害怕留美子被我們抓到,會將那張光碟交給警方?但留美子為什麼要偷那張光碟呢?難道她準備出賣他們?」那麼,留美子也不應該死,她有心悔過了呀……
「不,她準備敲詐,她以此向他們勒索巨額的贖金,那一天他與留美子約好見面,就是為了付她贖金。」
飛絮閉了閉雙眼。「她不像是那樣的人,鬼魎說她是個甜美的女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