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曼又道︰「我至少要出國三個禮拜,確定樣本做出來的確實和品質。」
「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你會成功。」咪咪說道。
笑容燦爛的莎曼回道︰「但願你的金口玉言能傳到上帝的耳朵。」
第二十章
莎蘭又是一陣痛苦的收縮。老天,她真恨大衛。婚姻對她而言根本是一個無聊的徒刑。他們分房睡,從未做過愛,從沒有一起出門。她花了一大筆錢把房子裝潢成最流行的樣式,他稱贊過她嗎?一次也沒有。那個男人在乎的只有一樣——孩子。他把她的煙和酒丟掉,叫貝塔看著她,威脅她如果她不好好照顧自己就要離開她。她父親也好不到哪兒去,居然同意大衛下的鬼命令。她照他的命令吃營養餐、喝牛女乃、睡眠充足,還要散步,都變得臃腫不堪了。懷孕真討厭。懷孕期間,她拒絕看任何一本大衛帶回來描述懷孕的喜悅及胎兒發展的書。(只有一個男人想得出這種鬼主意!」)去他的胎兒發展!她快痛爆了。
她的羊水幾個小時前就破了。或者是昨天就破了?腳踝已經腫起來,臉也腫了。大腿上還起了紅疹子。這九個月來,都是大衛和她肚里的魔鬼在控制她的生命。「你在做什麼?」「我把床搖上來一點,別壓!」
「我愛壓就壓。」她恨他,恨他的命令,恨他們把她關在這里,這個叫做產房的牢房。一位身穿著白色制服,灰色頭發,臉上掛著白痴般笑容的護士走了進來。「你來做什麼?」
「來為你做準備,歐太太。」她掀起床單。
「出去!」莎蘭咬牙切齒道。
大衛不好意思地看看護士,她回以同情的微笑。「莎蘭,這是她的工作。」
莎蘭沒有錯過他倆交換的眼神。「好吧,讓你弄,但別把那玩意兒滴到我腿上。」
「你應該友善一點。」護士急匆匆走出去後大衛說。「狗屎!」莎蘭吼道,又是一陣痛楚。她汗如雨下,大衛擦拭她的臉。「友善,友善只適合形容你,大衛。」她喘息道。「有禮、友善、乏味,你真像個警察!我恨你,這一切的痛苦應該要發生在你身上,不是我。」
他咬著牙。「你這只是使你自己更痛苦而已。」
她無助地申吟,用身體的一切力量詛咒他。「還要多久?」
「快了。」他說,看看監視器上面的圖形,步出房間,很快地和護士交談。幾分種後,莎蘭的婦產科醫師——葛大夫進來,檢視機器出來的圖形,和大衛交換憂心的眼神。
「莎蘭,這只要幾秒種就好。」他拿出一雙手套套上,輕輕地做內診。然後招手叫大衛到外面。大衛幾分鐘後回來。「莎蘭,听我說,我知道生產很痛苦,所以我們準備把孩子拿出來。」
她驚恐地張大雙眼——把孩子拿出來。要開刀!「滾開!」她不會允許他們在她珍貴的皮膚上動刀留下疤痕。她會永遠不能穿比基尼。會失去昔日健美的肌肉組織。他瘋了嗎?「不!」
「我很希望不需要這麼做,但你的血壓太高,胎兒可能會受到傷害。胎頭再不出來,你們兩個都會有危險。所以請你了解我們是不得不做剖月復產。」
她猛烈地搖頭。「不!我不要被毀容!」
這就是她的原因!只因為不要被她的愛人看見疤痕,這樣就要扼殺一個生命!母狗。他真是恨死她了。幾個月來的悲慘歲月,看她自憐的模樣,容忍她無理的要求,他已經把自己的情緒繃到極限。但現在,她無視于嬰兒——她自己的嬰兒——的生命令他作嘔。
「莎蘭,我們必須挽救你的孩子以及你的生命。」
她的臉扭成一團,另一波痛苦向她襲卷而來,她咬著牙,根本沒去听他一連串的話,她不想听,也听不懂那些名詞。什麼擴張、妊娠毒血、羊水的。
「莎蘭,我不希望你血崩,嬰兒有點問題,但你才開了五公分,全開要十公分。嬰兒已經疲倦了,我不希望他胎死月復中。」「我不在乎。」她申吟道,接著因為另一陣痛苦而尖叫。「反正你就是要開刀,是不是?」
大衛點點頭。「是的,我們不得不之麼做。」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
「隨你便。」他低聲咕噥。「我幾分鐘後再來看你,我得去消毒一下。」
護士將她推過一道長廊,她遮住眼楮,不想看到天花板的瓷磚。「我討厭這個地方。」護士安慰她很快就會過去了。
「還不夠快。」
「我們到了。」護士道。「這里最好的房間,產科套房。」
莎蘭不禁申吟,套房!這護士一定瘋了。套房該是五星級的飯店,而不是這種以她為中心的大燈光.她閉上眼楮避開強光。她不要在這里,她想要控制自己的生命,想要回家,回家和貝塔在一起,回到從前小骯平坦的有趣日子!真想不通,露露怎麼會羨慕她的懷孕呢?醫護人員穿著寬松的綠色制服,看起來比電視上照出來的還要丑,已準備就緒。偶爾其中一個會彎下腰來說些有關生產的事。狗屎!
她哀嚎道︰「把他們全弄出去,大衛!」
大衛站在覆住她的白色床單上方。「我們會仔細照顧你的,別抗拒。」
「不會太久的,小媽媽。」婦產科醫師和麻醉科醫師道。
「那是什麼?」她抓著大衛的手問道。旁邊桌上整齊地排著亮晃晃的工具。「梅歐台。」
她腦海里響起警鐘。醫生將用它們把她開膛剖肚,她試圖逃開。
「我要出去。」
「我們開始吧。」一張戴著面具的臉說道。有人打開收音機。她真不敢相信,這些屠夫們居然在音樂會的旋律下工作,她居然快死了還要受那鬼定音鼓的折磨!
大衛走到她身邊,他眼里有緊張和哀慮的神情。不!還有恐懼。大衛會害怕?他有可能也會為她害怕嗎?她懷的這個孩子真要永遠讓他們牽絆在一起了。
嬰兒的胎動轉移她的注意力。又踢了,但沒那麼強烈。她覺得他仿佛在哭泣。有可能嗎?她懷疑。胎兒在子宮中會哭嗎?頭一次對沒上過課或讀有關胎兒的書覺得遺憾。麻醉醫師施行麻醉,莎蘭的靈魂仿佛飄出身體,痛苦被拋到九霄雲外,什麼聲音都听不到,人也看不見。
醫生的手小心的捧出重六磅七盎斯的嬰兒來到人世。他的父親站在護士旁邊,看她處理他那二十一英寸長、渾身是血的小家伙。當嬰兒發出第一聲啼哭,大衛的臉才總算露出微笑。他熱淚盈眶,但很快又轉而微笑。大衛向大家宣布嬰兒有手有腳,還有一根棒子。
「自然。」莎蘭呢喃道,但沒有听見。她的任務完成了,睡著了。
醒來時,她已經回到私人病房,黃色的牆上漆著小丑和泰迪熊。窗簾敞開,流瀉一室陽光。床對面有一張有缺口的鏡子。前一位病人的卡片還釘在鏡框上。她瞧瞧自己,看起來好像歷經一場大戰似的。除了洗澡之外,她還得洗個頭。她躺回枕頭上計劃著。她得換個新發型,輕盈一點的,才能搭配她的新身分。無憂無慮,那就是她想要的樣子。她模模自己的臉。嗯,她可以去伊莉莎白•雅頓的美容沙容做臉,還要開始嚴格的運動訓練,以幫助自己恢復以前的身材。
貝塔得開始學做營養餐。老天!家里的廚房全是食譜,她買來主要是為了好看裝飾用的。只要她能瘦回去,她要再買一個全新的櫃子,然後開始她自己的公司。她在床邊鐵櫃的抽屜里找到紙和鉛筆,畫出蒂芬尼橢圓形豪華商業卡,她真以自己為傲,腦中興奮地充滿各種計劃。有人敲門,她有點期待是大衛,結果進來的是一位助手,手捧一大束玫瑰,她有點失望,但隨即搶過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