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孩子交給他,多塞點鈔票給他,堵他的口。倘若孩子出了任何差錯,就讓他提著項上人頭來見我,在孩子長大之前,所有的生活概況均得一一回報。」蛇冢正和迅
速下令,「浩二,你跟那家伙交情不錯,這件事交由你去處理。」
「是。」成田浩二恭敬的領命。
「還有,舉凡族首後嗣的傳人除了女孩外都得在背上紋烙族騰,即使是次子也不得例外,所以我想先替小兒立紋,日後就靠著這族騰回歸蛇冢宗族。」
于是長子起名為「蛇冢冥煌」,是日後正式接掌蛇冢家族一切產業的繼承人。
次子命名為「蛇冢凌皓」。男嬰背部被紋烙上湛藍的家族蛇紋圖騰後,隔日便被密的送出日本國境。
至于那名女嬰,則由蛇冢夫婦倆共同商議,取名為「賀青」。
蛇冢凌皓與賀青兩個人,就這樣身不由己的注定了互補的命運;一個退離,一個代替,命途交錯。
她被帶進本該是蛇冢凌皓生存的世界里,而他則被無情的家族詛咒驅離,一道傳族手諭同時改變了兩人無從選擇的人生。
日後,蛇冢正和也不諱言地將這段往事明白告知賀青,那年她不過才六歲,便知道自己是個被親生父母舍棄的孩子,耳緣上的青蛇紋在在告誡她必須懂得知恩圖報。于是,十八歲那年,她便自告奮勇願替蛇冢家暗地照顧流落在外的小少爺,直至他有獨當一面的能力時再將其帶回日本認祖歸宗,爾後她與蛇冢家再也不相欠,她不願當個取代的影子,存活在屬于別人的世界里。
她想做自己!不是一個取代別人地位的千金小姐,不是朵不堪一擊的溫室小花,不是活在別人讓出的幸福里,她身上流的不是蛇冢家尊貴的血統,何德何能獨佔這原本就不屬于她的疼寵。因此她得擺月兌、卸下這一身虛假的名分,回歸真實的本質,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回她的軀殼……蛇冢凌皓。
唯有軀殼的正主兒回屬這片世界,她才能卸下一身本就不屬于她的光芒,回到平凡卻自在的真實的她。影子永遠只能活在陰暗的角落,附屬光明而生,她不要,賀青要擁有屬于自己的光明!
所以她會找到、並帶回蛇冢凌皓,唯有這個男人的認祖歸宗,才是她擺離虛假世界的解月兌。
但在見著了蛇冢凌皓後,賀青才開始覺悟,在她未來的人生里,不會有太多如意事,「無奈」將會佔據她泰半人生。
除非那只既冷且傲的「銀狐」願意,否則終其一生,她擺月兌蛇冢的冀望,只會變成一種虛無的妄想,她的生命只會消耗在這些妄想中,伴同著他的孤傲冷絕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為止。
她不認為一個會選擇殺手當職業的男人,對于家庭能產生多大的歸屬感,不過她會盡全力。眼看時間已邁入二十六個年頭,四季更送了二十六次,若再帶不回他,她這道影子遲早會被歲月風化成石。
何況,久病臥榻的蛇冢夫人也沒有多少時間再等下去了。
◇◇◇◇◇◇
二十分鐘過後,銀狐終于等到薩杰「關愛」的眼光。
「抱歉,不會耽誤你登機的時間吧?」才安靜不到一分鐘,薩杰懷中的女乃娃又不安分了起來。
「凱凱,不行,那是鋼筆!不是棒棒糖。」薩杰連忙從兒子口中拿出差點「陣亡」的K金鋼筆。
「不會。」銀狐冷眼旁觀被兒子弄得手忙腳亂的主子,絲毫沒有救援的意思。活該,感情用事後總免不了產生累贅,不過依他看,堡里這票男女似乎正爭先恐後的想擁有
蚌累贅來刺激兩人生活。
「中東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你一下飛機就會有一組部隊接應。據說這票菁英會隨同你住進耶比達將軍官邸。這是伊拉克總理的一片心意,一有狀況,那些彪形大漢可以保護你全身而退。」後面的幾句話,薩杰說得有些不以為然。這個伊國總理究竟清不清楚自己花錢聘請的高手有多大能耐,還需要保護?!
「保護?」銀狐冷冽的聲音里蘊含著無限譏誚。
薩杰聞言咧嘴一笑,俊朗的笑臉與一臉冷凝的銀狐截然不同。「這里頭有你的各種新身分資料與證件——美方外援特務大使,上頭還有柯林頓總統親筆核準簽名,相當珍貴,千萬別搞丟。」他邊說邊挽救沉淪兒子手中已久的紙袋,趕緊遞給銀狐。
「很幽默。」銀狐面無表情地接過一袋重要文件,看也不看地塞進外套內袋。
「什麼幽默到你面前都會自動消失。」薩杰咕噥一句整天擺張冷面孔不累嗎?
薩杰常想,銀狐的本質究竟走在哪條軌道上,他不愛說話,更適當的說法是這小子根本不屑將自己的思緒用語言來表達,他自我的感覺全由他在自己的世界里靜靜消化。長久下來他會不會忘了自己是個人——一個具有生命現象的人,所以才會連帶遺忘了只要是人都該具備的人性。
在這世上少有能讓他花費心思去感覺的人事物,除非與他切身相關,或是任務上的需求,否則即使總統在他面前被暗殺,他可能也只是不以為意的轉身走人。
或許他身上少了一種叫作「刺激神經」的東西,才會讓他的身心不受外力的干擾。但銀狐該是有感覺的吧!只是不願將它與外界分享,才會讓他的外表給人過度沉酷的印象。
坐在薩杰懷中的小娃兒蠢動,陡地打斷他的思緒,他連忙清了清喉嚨說道︰「要不要跟其他人打個招呼再走?」明知這無情寡意的小子不會賞臉,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不用。」銀狐提了行李轉身就走。
「銀狐,試著讓大伙有關心你的機會。」薩杰抱著小娃兒走在他身旁,語重心長的說。
「了解就夠。」
薩杰在心里嘆了口氣,轉移話題的問︰「直接上飛機?」
「先去個地方。」語畢,銀狐那冷漠的頎長身影便消失在門口。
看來他要去艾德教會。這些年來,銀狐仍跟歐德那只老狐狸有所聯絡,銀狐供給金錢,歐德進貢槍械。
銀狐啊銀狐,我無意留你,落葉終將歸根,背離多年,也該夠了。薩杰暗忖。
◇◇◇◇◇◇
「我們這里可不接受殺手級人物的禱告。」歐德奚落的調侃自銀狐身後傳來。
銀狐緩緩轉過身,漠然的臉上找不到絲毫的表情。
慈眉善目的神父手捧聖經,走到他身旁站定。「這回任務的地點?」
「中東。」
「好家伙,價碼不低吧!」和藹的神父眼楮驀地一亮,「喂,別忘了,還是老規矩,六四分帳,我六你四。」所謂的「老規矩」,全由他一人訂立,長久以來銀狐倒也無任何異議。
二十六年前,蛇冢打探到艾德教會而找上門,原以為他們的科技集團想要他重回組織,想不到那票昏君竟塞給他一個甫出生的男嬰。
「歐德,若你還想活著花那些花花綠綠的鈔票,相信我們小少主寄養在你這里會相當安全。」
于是短短一夜間,他晉升為富豪級人物,鈔票幾乎成雪片般飄落他的假聖堂,但前提是,他必須赤手空拳與一名女乃娃搏斗,在不準請保母的情況下,他,一個正值壯年、前途無限的三十歲男子就這麼含辛茹苦的拉拔一個與自己非親非故的家伙。
不過氣人的是,這小子居然在十四歲那年無故失蹤,事情傳進蛇冢正和耳里,他差點被剁成肉醬。
「給你兩個星期的時間,若找不回我兒子,你就準備一下吧。」蛇冢正和如是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