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小妹,北京來的,底子不錯。」留加據實以答。
「哦。」賀青的皮神看來似乎對古小月更有興致了,「賀青。」她不羅唆地報上大名。
「古小月。」她不甘示弱地道,「別再看了,我知道自己天生麗質,你不用太羨慕。」
「哼,犀利的小妞。」賀青終于放開古小月,走向冰箱開了罐啤酒,毫不做作地狂飲。
說不上來,古小月總覺得賀青身上有種淡如清風、冷如寒冰的氣質,像是披著純白羽翼的黑暗使者,她很像一個人,誰……想不起來,可是她身上那股似有若無的寒意卻令古小月深感熟悉。
「近來店內還好吧!」賀青坐上空椅,慵懶地疊起長腿,靠著桌沿只手撐住疲累的腦袋問著一老二少。
「還好。」
「尚可。」
「不好。」融合了各種情緒,三人口氣不一地回答。賀青輕揚嘴角,優美的唇線勾勒出風情萬種的淺笑。
「我很滿意你們整齊畫一的回答,但是如果答案能相同會更理想。」賀青收回曇花一現的驚世笑容正色道。
「還好就是風平浪靜、萬里無雲的意思。」古小月為自個兒的回答解釋。
「尚可就是一如往常、平凡無奇的表示。」留加也說明自己的語意。
「不好就是野猴撒潑、惹得人暴躁異常。」阿福鼓著因怒意索發而上下起伏的啤酒肚補充道。
賀青揚起柳眉,精銳的目光來回巡視著三人。
「听著,我不干涉你們私底下的胡鬧,但別鬧出火氣來,這是我唯一的要求。」語畢,賀青起身走向並列听訓的三人。
「留加,君子有容乃大,新加入的朋友有勞你多費心了。」她調整他難得歪斜的領帶。
「大家同是為本店打拼,阿福,多發揮你長者的威嚴,別同小輩一起任性胡為。」賀青拍打著阿福壯觀的「海月復」,笑得隨意且犀利。
「這里是美國,紊亂的情況居于全球之冠,俏妞——」賀青再度勾起她光潔的下巴,在她耳邊輕訴。「去掉你身上過多的稜角,唯有光滑的球體才能滾得久遠。」朝古小月露出一抹意義深遠的笑容後,賀青舉步離開,冷艷的身影消失在一樓房門——他們四人的住處。
丙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美國,除了M盟那票異類之外,似乎奇葩全擠到「死城」來了。好一個冷熱共同體,好一個賀青,好一座死城,未來的日子也許會刺激到令人欲罷不能。爽!
「我欣賞你們老板。」古小月由衷地道。從此刻開始,她空白十九年的偶像欄里,將會出現一個閃耀的名字。
「看過她的人都這麼說。」留加的眼神充滿榮幸和贊同,他的老板是舉世無雙的,別無字號、僅此一位。
阿福挺著得意的大月復,左手叉腰,右手拍胸,「我們這有青丫頭是蔣委員長外,我最佩服的人。」得意驕傲的樣子好似炫耀著親生女兒的老爸。
「我很好奇。」對于賀青她不了解。
留加與阿福交換了眼神。
留加嚴肅地望向古小月,「她剛說過,你是朋友。」賀青識人的眼光不曾出過岔子,這丫頭應該可以信任。
「我們的一份子。」阿福補充道。
所以,一切準備就緒,她將不會錯過一段精彩絕倫的人物傳奇故事。
「你是否會認為留加比較需要你的幫助?」賀青疑惑地盯著近來常在她訪問圓一公尺內晃來晃去的古小月,此時古小月小姐正拿著兵布拭著光可照人的吧台,任何感官神經皆不肯放過標的物——賀青。
迸小月抬起頭來,狀似不經意,瞥了眼留加。
「安啦!他樂于沉浸在工作中,那會使他漫長無奇的人生更加充實。」古小月打從心底如是認為。
「哦,是嗎?」留加看來像是一條累瘋了的狗,氣喘吁吁。
賀青拿著一瓶啤酒登上階梯,回到一樓,古小月尾隨其後,依舊很忙碌,抹布跟著她服務著觸目可見、隨手可及的一切物品。喔,真忙。
我擦,我擦,我擦擦……
「也許我該頒個杰出的工作獎給你。」賀青煞有其事地道。
「是你太客氣,這份好意我心領了。」她更想要的是她的親筆簽名。該死的,她古小月何曾如此瘋狂過,沒有!如今她卻像個追著偶像跑,又故作姿態的小星迷,驕傲如她,要她親口承認五體投地的崇拜,哼,下輩子,來世吧!
「那兩個家伙把我的過去像說書那般驚天動、泣鬼神,又巨細靡遺地說給你听了?」賀青灌著啤酒等待她的答復。
「嗯。」該死的矯情。
我就知道。這高傲的性格小妞,竟心甘情願地跟著她,虛長她四歲,賀青卻覺得自己蒼老許多,像她這般十八、九歲的花樣年紀時,她在做什麼?回想著一切,賀青不禁搖頭輕嘆,那段規律的生活,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她有她的「目標」,一生只能追著目標走。
迸小月發覺突然陷入沉思的賀青居然有些陰郁落寞,她深不可測的世界誰能走進?
咦?她的耳朵上……那是啥鬼東西?
迸小月不動聲色地湊近賀青,對她右耳上的「東西」深感好奇。
這是刺青,一條細長的青蛇自她耳垂蛇蜒而上,盤踞了三分之二的耳廓。好美的蛇紋,仿佛一條栩栩如生的青蛇棲息在白皙的耳上,非常相配沒錯,賀青就像是一條美麗妖艷的青蛇。
佩服。
「古丫頭,上菜羅!你在那兒發啥愣啊?」阿福大餅般地臉佔據了整個上菜窗口,一盤辣炒雞絲正等候差遣。
迸小月被這聲鬼叫喚回了神,晃著兩條長辮,得跟什麼似地來到阿福面前,低頭盯著那一大盤辣炒雞絲,「這盤血腥的鬼東西叫什麼來著?」口氣極其不屑。
「嘿嘿,問得好,這是上等的火雞切絲,腌浸五有辛香料爆炒而成,肉滑香女敕,辣味入喉直沖腦門,香氣直逼五髒六腑。」阿福興奮地握起拳頭述說著獨門家傳。
「哦,那該與何種飲品搭配食用呢?」閑來沒事陪他鬼扯談談也好。
「嗯。」阿福贊賞的眼神仿佛她問對了問題。「應該配上普洱或是高梁,便能激發出甘醇又帶著清冽的口感。」阿福沉醉在自己的美麗天地里,暈淘淘的,手舞足蹈的肢體動作道盡了他身為廚子的驕傲。
「那麼,這道首席佳肴該如何稱呼?」瞧他多會扯。
阿福攤開巨掌,相當隆重的介紹︰「各位,這就是大家期待以久的辣——炒——雞——絲。」
「啪啪啪……」掌聲、歡呼聲響遍一樓,如雷貫耳,火雞的尸體頓時已受到了巨星般的歡迎,從那天開始,這道菜儼然成了死城的招牌菜。
喝著心愛的啤酒默默無語的老板賀青,會在角落里,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頭痛不已。
「喀啦、喀啦……」清脆悅耳的白骨門鈴響起。
留加身邊地下室,那是他的工作範圍。
阿福的個人工作室在廚房,外場的事一概不管。
迸小月牙在偌大的餐廳里周旋在每一桌之間,忙得無暇招呼新進門的客人。
身為老板的賀青,依舊坐在角落喝著鐘愛的啤酒,她從不招呼客人。
進門的是兩票人大有來頭的人馬,各個渾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息,閑人應本著「勿看、勿理、勿在意」的好精神才能安然走出死城。
兩票人馬在門口與樓梯之間整齊地排列著,恭迎他們的頭頭。
「喀啦、喀啦……」門開二度。
頭兒就是頭兒,進門的氣勢果然不同凡響,一個是身材矮胖的中年人,穿著大紅大綠的花襯衫,外型頗具喜感,卻也不失他大哥的氣魄,另一人的氣勢外觀皆強過前者,身形偉岸挺拔,放浪的黑襯衫袒露出傲人的胸膛。西裝褲下是令淑媛們痴迷的長腿,有型不馴的褐發散發出一身的狂傲,陽剛的面容足以令世界級男模特兒們自慚形穢,渾然天成的領導者氣勢壓蓋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