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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斷絲蓮 第16頁

作者︰天天

她不想忘記他呵!

*****

兩日很快的過去,轉眼間便到了行刑之日。

蓮灩兒被大批官軍押解著趕赴刑場。

刑場里,此刻早已用易燃的柴草堆起了高高的刑台,蓮灩兒一到,立刻被綁在刑台上。

韓允文遠遠地看著,就算知道明年夏天睡蓮花重開的時候,她還可以復活,但他仍覺得心如刀剖。

小灩兒,他的小灩兒!一向怕痛愛哭的小灩兒……怎麼忍得下那烈火焚身的痛苦?

他恨不能以身相代!

「別看啦!再看她也不可能活下來的!」一個清脆的話語忽然響起,熟悉卻尖刻。

韓允文沒回頭。

「公主也來了?是來看好戲的嗎?」

風梅公主看著他悲傷的背影,難過又傷心。他從那天之後再也不肯見她,偶爾道上遇見,他只尊稱她公主,不再像以前一樣稱呼她風梅。

「當然。」風梅冷笑。「我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把她送上刑台,怎麼可以錯過呢?」

韓允文霍然回頭。「你說什麼?」

風梅瞪著他,一字字地,無比清晰地又說了一遍。

憤怒像驚濤駭浪,乍然涌起在心頭,韓允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抓住風梅胸口的衣襟,力道之大幾乎要把她提了起來。

「說清楚!你話里是什麼意思?」

風梅的胸口有些發痛,她卻不害怕,反倒格格笑了起來。

「你還不明白嗎?那些流言是我散布的呀!什麼妖孽禍國、什麼危害天下……都是我命人特意散布的,否則,一開始被人們傳誦成小仙女的她,怎麼可能一夕之間改變?」

韓允文憤怒欲狂。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他和蓮灩兒的幸福全都是被她所破壞!風梅公主,他從小認識,當她是妹妹一樣的女孩呀,她怎能這麼做?

風梅在他滿溢著怒火的雙眸下退縮了。

她縮了縮身子,別開視線道︰「火燒起來了。」

韓允文一震,不覺放開了手,視線緩緩移向高高的刑台上。

刑台上燃起沖天的火光,火光中燒的著的是他此生最愛的人,蓮灩兒。

烈火熊熊,蓮灩兒一向最怕疼的,她一定又哭了吧?韓允文遠遠地望著,看見她頰上兩行珠淚。

「小灩兒——」他撕心裂肺地喊。

蓮灩兒遠遠地望,隔著火光和濃煙,她看見了他。他滿面擔憂和痛苦,像是此刻被火燒灼的是他。

呵!她的愛人!讓她再看看他,把他的樣子記在內心深處,但願來生她仍舊愛上他。」允文,不要忘記你的承諾……」她在烈火里喊。

她的嗓子被濃煙燻得有些嘶啞,身軀被烈火燒的得疼痛難耐,已經沒有感覺了,是痛覺也被燒沒了吧?可上身疼痛萬分,她忍著疼向他狂喊,道出最後的話語。

烈火中他們互相凝望,直到蓮灩兒終于化成灰……

*****

「死了、死了!」人群漸漸散去。

韓允文仍舊痴痴地站著,肝腸寸斷。

就算來年睡蓮花兒重開,這未來沒有蓮灩兒的一年里,他要怎麼過?

怔忡凋悵里沒有注意身旁人來人往,迷惘黯然間沒有听到風梅公主的輕輕嘆息。自始至終,他一直專注地望著烈火中的蓮灩兒,早忘了身後還有風梅公主這個人。

他不知道,風梅公主也一直望著他的背影,眼珠兒不曾一轉,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他對蓮灩兒的感情有多深。

「我不會道歉。」固執地,風梅公主低語,不管韓允文有沒有听到。

「我也不會再來見你,既然做不成情人,我們就做一世的仇人好了。韓允文,你莫要……忘記了我!」

痴心化成淚,那人也不懂。

韓允文痴痴地望著烈火余燼,不理她。

風梅公主淒然一笑,淚落如雨。

「下個月我就要出嫁了,我將嫁給九門提督鞏雲為妻。韓大哥,你不祝福我嗎?」

韓允文沒有回頭,沒有說話,或許,他什麼都沒听到。

風梅公主又怔怔地望了他良久,最後長嘆一聲,黯然離去。

*****

傍晚,韓允文搖搖晃晃地回到韓府,手里兜著一大包殘灰。

軀體與木柴同焚,再也分不清哪些是蓮灩兒的骨灰,哪些是木柴的殘燼。因此,他只得努力將所有的灰燼都兜了回來。

「公子。」小紅擔憂地迎上來。

韓允文不理她,一個人來到花園,站在蓮灩兒子日最喜歡的花叢中,怔怔地看。良久,才吩咐道︰「拿花鋤來。」

把小灩兒的骨灰葬在這里,想必她在沉睡之中也會很滿意的吧?

韓允文苦笑。

雖然明年還可以復活,可是感覺上好像已是來生了似的,而今生,小灩兒已逝。

鼻灰葬好了,他一個人坐在墳墓旁。花叢飄香,蝴蝶飛舞,小灩兒,你可在睡夢中甜笑?

睡吧!等到明年夏天,睡蓮花再開的時候,我們再在花叢中相見。

從那天起,韓允文便放棄了一切外物,每日除了必要的事情外,他從不外出,也很少理人。從早到晚,他不是陪伴在花叢墳墓旁,便是待在書房里看顧荷花缸里的睡蓮花。

而這兩處地方,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小紅能照顧,其他人不許靠近一步。

人們都說,韓允文受刺激太深,有些傻了。

皇上很是惱怒,派鞏雲前來探視,鞏雲回去稟告說韓允文確實有些痴傻,皇上也就信了,不久便免了韓允文的職。

碑雲拍手說好,韓允文卻毫不在乎,仕途名利,如今在他心中已不重要。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一個月過去,風梅公主出嫁了。

鮑主出嫁,百官慶賀。

韓允文這時已不再是官,可是風梅公主還是派人送來了請帖。他把請帖拋之腦後,不想去參加什麼婚禮,他一心只想陪伴小灩兒、照顧小灩兒。

韓母也知道了他的異常,她一向吃齋念佛,從沒出佛堂半步,這時也不得不來看他、勸他了。

可是韓允文完全不為所動。

他把一切事情的經過向母親說了,包括蓮灩兒並非父親的私生女一事,韓母得知後便釋然了。

「不是你父親的女兒便好,我說他一向專情,怎會跑去沾花惹草,弄出個私生女呢?唉,你們父子倆啊,在專情這一點上倒是像得很。」

韓母嘆息過後,倒是很快諒解了。

「既然如此,為娘我也就不再勸你了……唉,情之為物,造化弄人!」她嘆息著回佛堂去了。

韓允文倒是有些愕然,沒想到母親居然會如此開明,或許母親和他一樣是個重情的人,所以能夠理解他對蓮灩兒的感情吧?

*****

時光就在等待中一點一滴流逝。

很快,冬天到了,冬日里冷風瑟瑟,雪花飄飄。漫長的冬夜,韓允文輾轉反側,小灩兒不曾來入夢。

「小灩兒,你現在睡得可好?」

韓允文抱著荷花缸,問那缸里黯淡的睡蓮根,睡蓮根無語,缸水緩緩地起伏,鱗波宛然。

「小灩兒,我的小灩兒……」韓允文喃喃地呼喚,兩顆淚珠悄悄滴落在缸中。

夜已闌珊,荷花缸禁不住冬日的嚴寒,缸中的水都快要結冰了。

韓允文急忙把荷花缸移到書房中,孤燈對缸,長夜寂寂,他鋪開宣紙,開始在宣紙上冥想蓮灩兒的一顰一笑。

白紗的衣衫,粉紅的蓮花短裙,柔麗的秀發輕巧綰就雙鬟望仙髻,細長的眉毛畫成遠山橫黛眉,手拈睡蓮花,雙靨嫣然,回眸一笑。

對紙思人,韓允文再次痴了。

「小灩兒,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辛苦?等得我心都快要碎了。」他長長嘆息。「你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到我身邊?」

畫上美人無語,只有缸中波紋粼粼,似在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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