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奇發出清朗渾厚的笑聲,雙腳跑得更加賣力。「我帶著你兜風啊!這樣風吹過來,有沒有覺得更涼更舒服了?」
楊純理試著掙扎,偏偏他的手臂就像鐵箍似的,把她緊緊抱在胸前,就算她想抬腳踢他也踢不到。
「豬頭,我警告你……」
聞言,白朗奇手稍微一松,疾跑得動作使她往他的懷抱外一側,像是要把她摔出去似的。
「啊!」重心一傾,嚇得楊純理反射性的抓緊他。
順利讓她閉上嘴了,奸計得逞的他繼續跑著,同時笑得更大聲了。
「小羊,你喜歡我的速度比較慢沒有關系,我一直追著你、摟著你、抱著你,總有一天,我們喜歡的程度會一樣的。你會愛我,就像我愛你一樣,然後我會把你娶回家,做我一輩子的妻子。」
如此近距離的听到他豪邁爽朗的笑聲,不可諱言的,有一瞬間她真的有一點動心了。他拿堅定的語氣、勢在必得的神情,令她情不自禁的相信他會做到,好似只等著她丟盔卸甲除去武裝,雙方就能步入禮堂了。
她心中有著一股莫名的感動與騷動,甚至于有答應他的沖動。
只是沖動歸沖動,當她無意間抬頭看到二樓陽台上站著含笑欣賞的辛小姐,她奔來跑去的理智就回籠了。
啪的一聲,她用力拍向他的胸口。「笨、蛋,我要生氣了!」下一句威脅的話還沒有機會說出口,她的唇就被堵住了。
被他以神情的吻、熾熱的雙唇密密地堵住了。
剎那間,楊純理有點呆呆的,理智專用的思考線路斷線了。她不大能夠理解它的臉為什麼變得英俊又魅力,那種溫柔中帶有霸道的氣息跟以前的他好不一樣,有些迷惑人心……
在她的理智重新接回軌道之前,白朗奇就先結束了這個吻,他克制著深吻的、克制著想把她吻到女敕唇紅腫才肯分開的沖動,選擇讓吻停在意猶未盡的尺度。他是要步步推進,逐步擄獲芳心,而非躁進的激怒她,導致直接出局的慘況。
白朗奇回味的舌忝了舌忝嘴唇。吻她的感覺真好,也許他早該這麼做了。
可能還不到十秒鐘吧?還是只有六七秒而已?楊純理喪失對剛才那一吻的時間概念,只知道他親了她,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與唇間,他只是輾轉的親著她的唇,雙方的舌頭沒有接觸、沒有交纏,但是她卻感覺他們做了非常非常親密的事。
白朗奇輕輕的把她放下,讓她雙腳沾地,一手仍撐在她的肩膀後,略微緊張的看著她怔然的表情。剛才是一個冒險,但他有九成的把握成功,剩下一成被打回原形的可能。
楊純理輕捂著剛被一個男人突襲的紅唇。雖然腳踏實地了,但是她覺得她的心在坐雲霄飛車,身體仍一大半靠背後的健壯手臂支撐,否則她肯定會坐倒在地。
餅了一會而,腦袋慢慢的運轉以來,她站直身子,杏眼一瞪,柳眉一豎。「白、朗、奇,你——」
突然,她的眼楮瞪得更大。
楊純理站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大門口,只見一輛眼熟不過的車子緩緩駛進庭院,接著車窗降下,一張她看了二十八年的熟悉臉孔從車窗里探出來。
「小純,我們回來了。」
楊純理不敢置信的低喊「媽……」
白朗奇連忙轉身,一張圓潤的中年婦女臉龐印入眼簾。
「外國人?」楊媽媽愣了一下,很快的反應過來,她和藹可親的笑著「這位是白先生嗎?歡迎光臨。」
媽怎麼知道他姓白?慘了,一定是王媽媽……
楊純理心中升起一股欲哭無淚的悲哀,爸媽不是應該蓮花季菜回來嗎?王媽媽到底跟爸媽說了些什麼啊?
客廳里,楊爸楊媽坐一邊,白朗奇和楊純理坐在他們對面。
白朗奇一臉正經模樣,嘴角帶著一絲禮貌微笑,仿佛等待上司面試的新職員。楊純理神情有些緊張、不安,好像偷交了男朋友被爸媽發現的十七歲小女生。
楊媽媽滿臉笑容,簡直是有女婿什麼都好談的架勢;楊爸則酷酷的打量白朗奇,像是在研究哪個部分可以批評。
在父母的目光之下,楊純理等了等,等了又等,最後決定先介紹他給爸媽知道,她戰戰兢兢說道「爸、媽,這位是白朗奇,他中文听跟說都很好,雖然不是台灣人,但是你們說話他都能听懂。他住在這里一陣子了,人還不錯,會幫我除草、掃地、搬東西,做事情很勤奮,吃東西不挑嘴,跟人相處和和氣氣的……」有些擔心爸媽會不喜歡他,所以他揀著他的優點說,希望留個好印象。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心境轉變,在爸媽出現之前,他和她之間,你追我跑、你進我退、你攻我守的進行愛情拉鋸戰。爸媽一來,她和他之間立即停戰,瞬間從敵對國度變成同盟國,共同抵御外力。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爸爸媽媽是自己的,疼了她二十八年,爸媽不會對她不好,然而在這個時刻,她就是自然而然的跟白朗奇站在同一陣線,連她也不懂為什麼。
「听說你要娶我們家小純?」一家之主的楊爸問道。
白朗奇臉上的神情猶如正在宣誓的奧運運動員那樣的凜然,他鄭重的回答「是的,我真心愛她,請伯父伯母安心的把她嫁給我。我會讓小純一生幸福快樂,衣食無缺,我會永遠愛著她,絕不會讓她受委屈。」
他們兩人坐在一起,雖然沒有親密的肩挨著肩,卻莫名的有一股為了彼此未來而尋求長輩認可的氣氛。
楊純理沒說話,也沒有看他,眼楮保持往前看,盯著爸媽的表情。只是她悄悄伸出手,拉拉他腰側的衣服。
楊爸虎眼微眯,沒有答應,也沒有吭聲,繼續酷酷的打量他。
楊媽笑咪咪的開口「白先生吶。」
「請叫我朗奇就好。」
「朗奇吶,你今年幾歲?住哪里?家里有什麼人?在哪里工作?有沒有房子?有多少存款?結婚之後打算住哪里?」楊媽一樣笑得和藹可親,她很實際的問了一些問題,就像在菜市場問水果一斤多少錢那樣。
白朗奇果然是刁氏事務所出來的人才,听到一連串的問題沒有錯愕,而是微帶得意的揚了揚眉,他知道這些話背後透露的訊息是︰婚事有譜了。他清楚答道︰「二十九歲。我最主要是住香港,是獨生子,父母親過世了,親戚只有阿姨,他們住在日本。公司在香港,我在香港是住鮑司宿舍,在加拿大有一棟別墅。目前的存款只有二百五十萬,不過結婚之後,我會努力工作存錢的。結婚之後,當然是住台灣。我很喜歡台灣,這里很美麗,空氣好、風景好、很有特色,而且台灣人很親切,非常有人情味。」他滿臉肯定的附上一串誠信的阿諛諂媚。
楊媽邊說邊點頭︰「只大小純一歲,小兩口年紀挺配的。沒有公婆,也沒有姑嫂妯娌,又可以住在台灣。存款有二百五十萬,嗯,以年輕人來說,算不少了。加拿大的房子太遠了住不到,住在白河也可以,剛好可以幫忙家里的民宿。半個婚禮花一百萬,嗯……」楊媽心里滴滴答答的打起了算盤,論斤論兩的研究起這個水果好不好、實不實惠了。
楊純理羞窘的低喊︰「媽!」
楊媽對女兒慈愛的笑了笑,「哦,不要急,媽還沒問完。」
「朗奇,你的薪水有多少?」楊媽補充問道。
白朗奇笑容更加燦爛,身體放松了下來。「一年大約一百二十萬。」委托案有時三個月才接一個,有時一個月接兩個,案子大小也關系到佣金的抽成。他雖然不是刁氏事務所里最挑案子接的人,但是也沒有很勤快工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