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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河山4 第12頁

作者︰鐵勒(綠痕)

「軒轅營既已-分為二,何不就叫玄玉命余將軍速往九江?」今早洛陽方面已傳來捷報,在洛陽迎戰伏羲營的軒轅營已退敵軍,洛陽距九江距近,只要余丹波將大軍轉向南下,即可解九江燃眉之急,要大敗趙奔亦不是不可能。

袁天印頓了頓,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丹波已趕往長安。」在洛陽傅來捷報之時,他也同時收到了個噩耗,一個,不但打擊軒轅營軍心,更令此番內戰充滿變量的噩耗。

「為什麼?」她瞼上寫滿了焦急,「長安下是已有樂浪?」軒轅營的樂浪,戰功不亞于余丹波,難道連樂浪也不敵年輕氣盛的晉王?

不知該如何告訴她的袁大印,緊屏著唇,同樣他也不知該怎麼將這消息告訴九江城內的人們,尤其是軒轅營那邊,自南國亡國後,由樂浪一手安撫帶人營中的前南軍們。

一直以來,軒轅營之首即是元麾將軍余丹波,余丹波雖是在戰技與軍階上高人一等,卻為人不夠圓融易得罪人,向來軒轅營的大小事就是由能夠填補余丹波缺點的樂浪所發落的,軒轅營愛戴樂浪者甚于余丹波,因余丹波或許是無敵,但在兵士們的眼中,樂浪有若父母?

袁天印伸出一掌輕按住她的肩,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啞聲低吐。

「樂浪死了。」

倏遭怔住的冬卿,怔怔地看著他,許久,她難以置信地搖首,兩手緊掩著顫動的唇。

「听說,晉王刀上有毒。」先前,他還為了樂浪的性子,擔心樂浪對晉王恐會心軟于舊日之倩,可他萬萬沒料到,樂浪這個戎馬一生的軍人,不是敗在親情手中,而是死于暗算。

她惶惶地拉著他的衣袖。

「玄玉他……」樂浪在玄王心中佔有何地位,不需玄玉來告訴她,她更知道,視樂浪為兄長的玄玉,在樂浪死于親兄弟手中,將會多恨多自責。

「在與丹波會合後,他定會率兵親討晉王。」袁天印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樂浪之死,玄玉之痛恐甚于丹波。」

不能死得其所、死得其法,這或許是所有戰士們心中最深的痛,而對樂浪施以狡計的又是晉王,不要說這對樂浪來說有多痛心,對與晉王有著血緣關系的玄玉而言,這是個再怎麼做也無法弭平的愧疚,這傷這痛,恐深深烙在玄玉的心頭,終其一生,也無法撫平這傷口。

自鳳翔兵變前,發生在九江之事,就已到了玄玉忍耐的底限,太子與霍天行之死接踵而來,無異是給玄玉另一個更深的打擊,就在樂浪死于晉王手中後,他想,玄玉此刻心中或許再無忍耐二字可言,拋開身後楊國太子之責後,等待迎戰晉王的玄玉,只是頭受傷過深急于反噬的猛虎而已。

冬卿緊咬著唇,什麼話部說不出口,一來是因戰況出乎意料的棘手,二則是因她深知玄玉為何會在樂浪死後,不顧九江安危命余丹波兵援長安。只是,長安是玄玉的掌心肉,九江亦是她的骨血,在戰況這麼吃緊的情況下,要她兩者擇其一,她辦不到。

「眼下晉王逼近長安,長安形勢岌岌可危,故玄玉才會急召丹波回長安?」袁天印邊為玄王找著借口邊安慰她,「妳放心,他二人若聯手,定能擊退晉王。」

「那九江怎麼辦?」心中充滿矛盾的冬卿,顫著聲,低首直視著地面問。

袁天印怔了怔,在她抬首時看著她充滿不安的眼眸。

「長安雖危,九江亦然啊!」九江若破,就等于是加深了長安的威脅,若是趙奔善用九江的資源,將九江據為信王之地,狄萬歲雖敗,但到時信王若再卷土重來發兵北上,只怕將會更陷長安于水火之中。

雖然她言之有理,但袁天印還是不能不為另兩人著想。

冬卿,咱們不能在此時要玄玉或是丹波任何-人回九江,若咱們這麼做了,他倆其-雖必會兵援九江,可在日後,他倆也定會生悔。」

若是不能親手為樂浪報仇,就算日後玄玉與余丹波都能壓下這份傷痛,可後悔的印子,也將永遠存在。

她難忍地攥緊了雙手,「我不是不明白……」換作她是玄玉,若不敗晉王,她也定勢不罷休,只是……

「就讓他倆任性一回吧。」袁天印嘆了口氣,雖知這麼做很自私,可還是希望她能夠成全。

「那九江呢?」她撫著兩臂,深深覺得孤立無援的處境是如何艱難,「難道咱們要放棄九江,助趙奔北上與益州大軍合攻軒轅營嗎?若是閃此而讓玄玉兩面受敵,進-步拖垮了玄玉怎麼辦?」

聆听著她哽咽的語調,袁天印清楚的听見了舍與不舍之間的為難?這般看著她,他恍惚的覺得,在她身上,他看見了當年在江邊見他最後一面的玉權,那個,舉弓對準了他,卻是射與不射皆為難的玉權。

「以眼下的情勢來看,燕子樓無法擊退趙奔,長空又受了傷,就算短期內我們守得住九江,九江也禁不起趙奔如此輪番猛攻,而城中糧草也總會行吃盡的一日……」冬卿無奈地低語,「我怕,我們等不到玄玉回來……」

袁天印拉來她顫抖的兩手,小心握緊後,下定決心地問。

「冬卿,妳信我嗎?」

她不解地看向他,「信。」

「若妳信我,不妨就將趙奔交給我。」玉權的兩難、玉權的後悔,皆是由他一手所這成,而現下,在玄玉與冬卿之間,他不願再棄其-保其一,因他不想再見到另一個玉權。

交給他?

對他的請求,冬卿有些訝然,在她將希望全部寄托在燕子樓他們這些武將身上時,她從未考慮過袁天印,因袁天印雖智謀,卻非出身沙場,可當她在看著袁天印這雙眼眸時,她卻見著了自信的光芒,一種很類似常在余丹波身上見著的光芒。

「如何?」決定不借助軒轅營力量的袁天印,低首問她的決斷。

有何不可?既然手中無半點希望,為何不就自己創造希望?反正就算死守在這,若是等不到軒轅大軍趕至,九江城也必破,何不就放膽-試?就算九江日後終將遭破,好歹他們也能為玄玉他們拖延住趙奔,不讓趙奔在此時北進,如此一來,玄玉在長安對付益州大軍時,也不需撥兵來對付趙奔,而造成兵力分散的風險。

她收緊了掌心,牢牢握住袁天印的。

「我願賭。」

長安。

堯郡城外,由玄玉自長安調派來的太原兵馬,在最短的時問內納入袁樞麾下加入戰局。被任為行軍總管的袁樞,在整合兵員後,立即率軍將原本已快兵臨城下的益州大軍逼退出另一段敵距。

此後月余,軒轅營嚴密編成攔堵敵軍逼近堯郡城的軍陣,據在堯郡城外一動也不動,縱使軒轅營已加入了太原兵馬,袁樞仍舊是堅持把守著敵距,不時派出一波又一波的游擊小隊,藉以防堵敵軍的偷襲或越界,並未在敵軍的挑釁下大舉反擊。

坐在馬背上的袁樞雙目直視著敵軍的方向,他知道,此時在肩負守城重任的他身後,有著雨雙正瞧菩他的眼楮,一是坐鎮城內等待余丹波到來的太子玄玉,另一,是停靈在堯郡城內的樂浪,因此他絕下允許敵軍揮兵近抵城下,或是攻陷堯郡城使得軒轅營守個住最後三十里敵距,風沙吹掠過眼簾,聲音听來很孤寂,此處戰場上的黃沙,原本是欲往長安的南隊所途經的黃土官道,那顆顆飛揚在風中的沙塵,就像他們武人的人生,起風時,飄無定根,風停時,落在異地里無人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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