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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雲密布2 第14頁

作者︰鐵勒(綠痕)

听令準備應敵的眾人,在見到來者的陣仗後,以寡迎眾的他們皆睜大了眼。

「去求援。」眼看著來者們身上的衣著並非南軍,符青峰當機立斷地拉過身旁的副官。

與他們同是楊軍的兵士,自遠處迅速逼近,始終都記得袁天印警告的符青峰,不需猜測也可明白,今夜這些人會出現在此,目的是為了何人。

他高舉著手中的陌刀朝身後眾人吩咐,「別讓他們踏進祠堂一步。」

就著院中宮燈的光影,閃爍的刀光,陣陣反射在雪地上,眼看著身旁應敵的下屬一個個倒下,不肯讓他們通過碑樓的符青峰,在手下皆與敵人同歸于盡之後,獨自在雪地中力戰剩余的敵人。

「女媧營誰派你們來的?」挨了好幾刀的他,將手中的陌刀擱架在雪地立惟一還活著的敵人頸上。

很想懇請符青峰饒他一命,但又怕說了後將會被辛渡滅口的士兵,猶豫地閉著嘴,驚惶的兩眼不斷左右顧看。

「說!」符青峰更用力地將刀刃抵向他的頸間。

「是辛將——」

未竟的話語,遭兩柄自暗處飛來的兵箭截斷,已知主謀者是誰的符青峰,在抬首尋找發箭者時,忽然覺得胸坎間有股突來的熱意,他不解地低下頭。

「想不到……」他怔看著自己也插了一柄兵箭的胸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晚來一步的燕子樓,在見著祠堂外頭遍地的尸首時,不明狀況的愣站在地,但在符青峰派去的副官大叫聲中,回過神來的他,不願置信地瞧著跪坐在雪地里的符青峰。

「符將軍!」

跋至他身邊伸手拔去他胸前之箭,急于探察他傷況的燕子樓,在他欲開口時,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輕掩上他的嘴,並同時解開他的戰袍。

「讓我看看你的傷……」

「是辛渡。」憂心忡忡的符青峰握緊了他的臂膀,「他的目標是樂浪。」

揭開他的傷口看了一會後,又緩緩將戰袍蓋回去的燕子樓,無奈之余,低首看著他擔心的模樣,喉際忍不住一陣哽澀,在他央求的目光下,燕子樓迅速朝身後指示,派員將祠堂四處重重包圍。

「我會代你保護好樂浪。」他邊說邊扳開符青峰掐陷進他臂上的手指,將渾身濕冷的符青峰靠放在他的臂彎里。

「死在這,我雖不甘心……」放下心的符青峰,喃喃在嘴邊說著,「但至少在死前,我曾見過真正的英雄。」

身為武人,戰場才是他該死去的地方,攻南以來,他也一直認為自己終究會戰死,可是當他躺在這兒時他才明了,其實怎麼死、死在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如何活過。

年少的時候,他曾被期待成為一個似趙奔父子的英雄,可惜的是,他始終無法做到;渡江而來後,在攻南的這些戰地里,他還是沒有成為一個英雄,可在九江城外落楓片片的戰場上,他卻牢牢記住了一張英雄的側臉,以及一個勇往直前的身影。

至今他還記得,那時樂浪不顧自身安危,奮勇突圍營救下屬的背影,在他眼中像座山,巨大而不可動搖,而那份感動,至今也還存留在他的心底,自那日起,他不再問自己是否能夠成為英雄,也不再畏懼戰場上的生與死,拋開心鎖的他,只想依照袁天印的話,好好守護著他心目中的英雄。

「你不會死的……」燕子樓哽聲安慰著他,「還記得袁天印曾對咱們說過的七曜同宮嗎?」

他自嘲地笑,「或許,我不是那七星中的其一吧。」

不知該說些什麼的燕子樓抱緊他,不語地看著落在他身上的雪花,片片被他身上的鮮血給染紅。

他合上眼簾,「告訴袁天印,我做到他所托了。」

當懷里的符青峰不再有動靜之後,紅著眼的燕子樓,揚起頭看向漫天紛落不斷的大雪,他想,若這是個晴朗無雪的夜晚,遠在長江對岸的袁天印只要仰首,定會在夜空里見著一顆璀燦的星子,在這夜無聲殞落。

听聞遭囚在太子府里的玉權欲見他一面,匆匆放下破城後大小軍務以及處理南國遺臣事宜的玄玉,依約在深夜來到太子府。但當他抵達太子府,在太子府前等待著他的,除了他親派守衛玉權安危的重兵之外,尚有一身血濕的燕子樓。

听完了燕子樓所述之事後,被這措手不及的消息震住的玄玉,站在雪中久久不發一語。

「誰干的?」過了很久,玄玉冷冷地問。

「辛渡。」

「親眼所見?」雖然早就知道鳳翔絕不會放過余丹波與樂浪,但他總以為鳳翔手底下的人會選在戰事中動手,以免招人猜疑,可沒想到,棋高一著的辛渡,竟是選在戰後才動手。

「不是。」

「有無人證物證?」要動鳳翔手底下這位功臣,若無十足十的把握,可不能隨意出手。

燕子樓別過臉,「沒有……」

玄玉向他吩咐,「放出消息,符將軍于城破之後死于南軍手中。」

「什麼?」燕子樓怎麼也沒想到得到的答案竟是這樣。

「報仇,三年不晚。」這筆帳,他記下了。

燕子樓甚是不平,「但——」

「無憑無據,現下你若動手,出了岔子本帥也保不了你。」玄玉轉眼厲瞪向被眼下的仇痛燻了眼,而沒顧忌到自身安危的他。

隱忍著滿腔仇火的燕子樓,原本是打算來這通報完此事後,就立即去找辛渡報仇的,因此,此刻玄玉所說的話,他壓根就不想听進耳。

「听見了沒有?」兩目定在他臉上的玄玉再問。

燕子樓猛然撇過臉,緊握在刀柄上的掌心,用力得指節都泛白了。明白自己也是強人所難的玄玉,不是不知道他難以從命的原因,可玄玉卻還是不能任他莽撞行事。

月兌上的大麾,披掛在他肩上拉攏好為他遮去血跡後,玄玉語重心長地開口。

「性命不是代價。」

不解話意的燕子樓,愣看著玄玉親自動手為他系好領間的穗帶。

「你們每個人都是無價寶。」玄玉將目光迎向他,「因此,別再讓我付出代價,別讓我在一夜之間失去兩名手下。」此時此刻,說心痛,不是沒有的,說仇說痛,當然更不可能不存在,只是無論他再怎麼做,他也無法讓符青峰起死回生。

無論是攻南之前或是攻南之後,他得到許多,也失去了太多,雖都說成敗必定要有犧牲,為了頭上的榮冠與一身的耀業,更必須付出代價,但在除去了責任與權利的枷鎖之後,他也只是名血肉凡夫。

听完他的話後,狠狠將仇痛壓下的燕子樓哽著聲。

「末將知道了……」

「去吧。」玄玉輕推著他。

依令的燕子樓在舉步離開時,轉過身來的玄玉,努力壓下激蕩的心緒,在欲舉步往府門走去時,他怔看著雪地上數串連綿的足印,隨著足印一路望去,他將目光停留在府門前。

「方才誰未得令即入府?」他問向守門士兵。

「回大元帥,御使大人率眾入府。」

御史?

他還以為靈恩派來的人都忘了要殺他交差呢。

「堂旭。」不願今夜再發生任何意外的玄玉,朝身後彈彈指,在堂旭上前時附耳對他說了幾句。

耳邊的話語,令堂旭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想起在離開神農營前袁天印對他交代過的話,堂旭沉默地向玄玉點點頭,取來身後的大刀大步走向府門。

慢他一步入府的玄玉,在途經守門士兵時,隨手自士兵身上取來一柄劍。

深夜落雪,偌大的太子府很寂靜,等在殿中的太子玉權,在見著殿窗上的幢幢人影後,頗有自知之明地嘆了口氣,只在心中遺憾,他竟沒能有機會與玄玉說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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